“不過,你這徒弟還真是厲害,”黑衣公子扇麵打開,聲音似清泉流過世上般那麼好聽,“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胸口挨了一爪,那三條爪痕深可見骨,這都沒死,簡直是醫界傳奇,不過這大多都是因為他體內幻蠱奇效所致,蠱蟲與他身體融合的極好,不僅在危機關頭保住了他的姓命,這本是已經死去的身軀與寄宿的魂魄也得以融合在一起,往後就算不服藥,那副身軀也不會腐爛了。”
幻蠱千年遇一枚,從昆侖仙國而來,本是世間難求的,就連他這個醫仙也是頭一回見,竟會在一個少年體內,原本接到晚秋倌的傳書之時他還有一瞬恍惚心說是什麼大病要勞駕自己,到了雍王府亮明身份問診之後才曉得,少年外傷不重,卻是因為內裏的蠱蟲作怪,閉了幾大命門,弄出渾身時冷時熱奇狀,尋常醫師看不出來,才叫他出馬。
“不過啊,晚秋倌問雍王要了什麼東西,換我去救人呢。”他深知晚秋倌的規矩,若不是需求什麼是絕對不會幫忙的,便也好奇一問。
義博天似乎也明白他心有疑慮,拱手謝禮,隨即又解釋道:“夙彗星是門中弟子,因身份之故暫居雍王府,我與師弟不便與雍王相見,今日多謝。”
醫仙大甩衣袖滿不在乎的笑道:“你我都多少年的交情了,還端著這些俗禮做什麼,回頭給錢就是了。”
義博天聞言拱起的手又收了回來,身邊站著個失了魂一樣的人,搖晃幾下被他扶住了,當日這人背著自己去劫囚車,回來時便隻有他自己和一個半死的囚犯,記得這人當日還說:“見著蘇二跟著雍王在一起,雍王不會害他的。”
於是乎這人在得知自己徒弟和雍王一齊不見之後,仍然還是開心得不了,滿不在乎的覺得,跟著秦月諸夙彗星頂多會失個身,若不是雍王府到處找不到救人的大夫,向晚秋倌求救,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險些害死自己的徒弟。
晚秋倌的宗旨素來是,隻要給得起東西,什麼樣的問題就都能解決。
夙彗星失蹤後兩個長輩派人尋了許久,後來還是聽了幸存回來的人說,雍王與夙彗星一齊被綁上了臥虎山山,二人派人去暗查時卻沒在臥虎山的山寨裏看見二人身影,直到傍晚時候見山寨中人舉著火把下到一片樹林,不多時就見雍王與夙彗星被人找到,夙彗星滿身是血的被抬出來,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說是受了老虎的撕咬,知道他身體特殊,尋常醫師看不了,因此雍王府來求救之時他們順水推舟就將醫仙莫惶請去了,如今不知道雍王是敵是友他們這些人也不敢暴露身份,這才沒去接人。
“這孩子聰明,腿上手上都沒傷著,也就是腹部挨了一爪子,胸口處挨了幾爪子,是拚命活下來了。”莫惶搖著他的扇子笑說,“我也是第一次見,虎口裏還有命在的。”
“既然如此,醫仙再幫我看個人。”義博天聽他說了半天,想起切莫似的說道。
他請莫惶看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囚車裏救下來的林翼,原先救出來時並不覺得他身上有傷,京南陽也隻覺得這人是吃了蒙汗藥才睡得沉,救出來的第二天才看出來,林翼被人喂著吃下了毒藥了,藥性見效慢,若是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是發現不了的,二人運著內力探了林翼全身經脈這才發覺,林翼已經中毒許久了。
“這要是在去往京兆途中死了,隨便一埋,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莫惶探過那人的脈相之後,打哈哈說。
另一邊顧笑因失手放走了一個可能捏著某些可以影像他身份地位證據的人,心中窩火,送過拜帖求見晚秋倌樓主時又吃了一記閉門羹,心中窩的火更盛了。
顧家兄妹在一處雅閣裏端坐,雅閣的屏風前麵,跪著個渾身冒冷汗的將軍,正是奉命來雍州協助雍王清繳滔土暴民的李淵,今早得知消息說雍王回到了府上,抱著戴罪立功的心思將這個消息送到了晚秋倌。
彼時正跪伏在地等候吩咐,等了許久,閣內沒一個人發話的,就連平日管愛說些話來激人的顧惜也端坐著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