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將至,有不少離鄉的遊子歸家團圓,但婆婆的孫子卻已經幾個中秋都沒回來過,夙彗星不願意現在離開,而丟下老人自己孤零零又過一個中秋。
“我想留下來陪婆婆,過了節再走。”他聲音清朗,石岩下是潺潺流淌的流水,他就站在石岩上望著下方。
秦月諸險些覺得他要摔下去,下意識伸手拉住他一隻手臂。
夙彗星略帶疑惑的回過頭,看著他抓著自己手臂的手笑出聲:“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本王是怕你掉下去,髒了河水。”
“怎麼就會髒了河水了”
兩人抖起嘴來,和小時候一樣,你一言我一語。
中秋那日,二人窩在廚房裏研究月餅怎麼做,爐子的火都有半人高了,麵都沒和好,兩人互相在對方臉上抹了鍋底灰,打鬧得跟三歲孩子,然後被婆婆用掃帚給踢出來。
殷其雷知道兩人是打算在婆婆這裏過團圓節,回了趟王府將夙九夙十兩個小仆也帶了過來,兩個小仆聽說自家主子平安無事當然是喜出望外,連夜準備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帶過來。
“這是先生給的續命丹。”
“這名字夠晦氣的。”
“這是先生讓拿來的爐子說是熱的快”
“熱得快?”
“這是鴿子”
“啊。”
夙十將帶來的東西從包袱裏拿出來,又一樣樣的解釋名字用途,夙彗星從旁嫌棄的迎合他,等說完婆婆已經將月餅做好了,連帶著做了湯圓。
“原本想請京師父也過來,可他老人家說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年就算了,並且他好像也不想離開王府。”殷其雷撓撓頭發笑的傻嗬嗬的說。
“那老頭,是不想離開他的氈子吧。”
他說這話時,京南陽剛巧坐在氈子上品閩州進貢雍王府的茶葉,正口口稱讚,滿徑園外就有人來報,說是王府裏側妃叫人送了些佳節的吃食和禮品。
“之前王府裏這些人,蘇二都在做吧,這個側妃送這個是什麼意思?”京南陽歪頭看著麵前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藥材,皺著眉。
義博天隻看了一眼大慨就明白了:“這是一句話,休以不淨之身妄圖得位”
“說起來,這側妃姓張啊,禦史大夫張勁鬆是她舅舅。”京南陽抿了口茶說,眸光落在屋外槐樹上,深沉了些許。
義博天道:“雍王連身邊有個眼線都不知道。”
京南陽放下茶盞:“他當然不會不知道,相反他是知道的,側妃有孕,王府裏這麼多夫人公子為何隻有側妃,我說這麼多你不會還想不到這個側妃是誰吧?”
義博天看向他,擰了擰眉。
京南陽撇撇嘴頓感無趣:“你烤鴨做好了嗎?”
兩位窩在滿徑園吃烤鴨品茶,烤鴨是京南陽喜歡,義博天基本沒什麼興趣,但兩位的中秋倒是過的不孤單,客院裏柳玉和杜高明提著一食盒月餅便入了滿徑園,幾人寒暄了一番中秋團圓節就這麼一起過了。
竹屋裏,月餅上了桌,夙十將小手爐放上熱水放進夙彗星的懷裏,夙九幫忙上菜,這樣下來原本說要親手做一次月餅的兩人反倒就心甘情願的癱在地上等著吃了。
“婆婆與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想拜托你,查查婆婆的孫子在哪個編營。”夙彗星趁著婆婆忙著,說。
秦月諸明白他的心思,當即答道:“沒等你說,我早就命人查過了,婆婆的孫子不在皇屬軍,查到是在北境軍中,登名在冊是個副將。”
“北境軍可是還在北境?”
他問。
秦月諸點了點頭:“齊王雖回來了,北境軍卻不能隨便就回來,駐守邊疆守彼一方是軍人的職責。”
那就是說,無論如何婆婆的孫子都不會在短時間內被調回了。
夙彗星望著男人盈盈有些光亮的眼睛,永安十六年魏國來犯,那時秦月諸隻有十四歲,披甲上陣替父親征,邶國兒郎意氣風發的風采他還記得。
“記得我十四歲時,還在府裏摸魚打鳥,你都已經拿了戰功了。”夙彗星自嘲著笑說,可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妥,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對秦月諸來說重回戰場是他夙願,但這個夙願因為當年十五年前因為力頂蘇家變得遙遙無期。
秦月諸被降為郡王遷到了雍州,自此戰場離他越來越遠。
“說起來還沒謝謝你。”夙彗星道。
秋陽漸晚,昏黃日光撒滿河道和竹林,秋風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