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愈深,落葉紛紛,藏經室門口有個積年累月拿把破掃帚掃地的老頭,不厭其煩,長年累月。
傴僂著背,彎著腰,耷拉著衣褲,他也曾有過輝煌,也曾呼風喚雨,如今卻心甘情願,在此掃地。
今天巳初,秋風習習,天有點冷了。
老頭掃著掃著,打個寒噤,如果有酒喝,暖和暖和該多好。
一陣風吹過,真的有酒香,還是上等女兒紅。
老頭不相信自己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真的,這種感覺遙遠又親切。
藏經室是個禁地,同是也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這裏沒有歡歌笑語,沒有人言鳥語,安靜的接近虛無。
邪出現了,還帶著一個腳腳顛顛杜訓。
邪抱著一個大壇子,封泥已去,酒香就是從那飄出。
老頭一見是邪,一驚,又見到後麵腳腳顛顛杜訓,他就算不管自然閣恩怨,也知道此人是誰。
看來邪又要硬闖藏經室,又帶來幫手,難免一場惡戰,當時邪一人也累的老頭夠嗆,畢竟老了,老頭如是想。
老頭把掃帚穩穩觸著落葉,隨時可以發動攻擊,也可以抵禦。
邪看著老頭嚴陣以待,笑了,莫名其妙的笑。
笑了好久,邪,杜訓找個幹淨的地盤膝坐下。
杜訓變戲法般掏出三個杯子,一盤乳鴨,剛蒸煮過的,還有熱氣。
杜訓替邪斟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接著給沒人的杯子也倒了一杯。
邪慢慢品著,嘖嘖作響:好酒,喝完暖和多了。說完用匕首切下一塊肥嫩多汁的鴨肉,放嘴巴裏咀嚼。
老頭重重拗著自己的臉皮,仍不吭聲,低著頭掃地,故意把落葉往乳鴨上麵飄。
杜訓有點不爽了,雖然他不知道邪在此喝酒吃鴨的用意,不過老頭這樣做他心裏不痛快。
他斥道:“誒,老頭骨頭酥了不是,找打。”
邪瞪了他一眼,他陪著笑噤聲。
邪恭謹道:“老頭,過來喝幾杯,不喝白不喝,這可是上等女兒紅呀,我也是偷偷溜進倉庫,偷了壇出來。”
老頭沒有回頭,但顯然有點動搖,邪看得真真切切。
邪端起那個盛滿美酒的酒杯,親自雙手給老頭奉上,杜訓不解了,嘿,邪這是怎麼了,對下人如此恭敬。
奇怪的是好像那老頭並不領情,他鼻孔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理睬邪。
邪優雅轉個身,又到老頭麵前,邪笑道:“你以為酒裏下了毒,我與杜訓都喝過,你也看得真真切切,不是嗎?”
邪忽壓低聲道:“就算我剛剛想要下毒,可難逃你的法眼,你那眼一瞟,就知有沒有。”
老頭叱了一聲:“諒你也不敢。”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甚是酣暢淋漓。
有了第一杯,便少不了第二杯。
有了美酒,就少不了乳鴨。
老頭吃的興起,笑道:“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當上自然閣護法,還能低三下四來看我。”聲音依舊冰涼,可邪聽出了暖意。
突然,就那麼片刻間,老頭開始感覺天旋地轉,天在晃,地在搖。
“你,你敢下毒陷害我,我饒不了你。”老頭戟指著邪,不過很快暈了過去。
杜訓慌道:“護法,他不過是一掃地的,我們何必要將他滅掉。”杜訓以為邪想殺老頭,心有不忍,畢竟同閣。
邪笑了,抹了抹鼻子道:“陷害,沒有,隻是讓他休息休息,他也累了,成年累月掃地也該好好休息休息。”
杜訓恍過神來,道:“難道護法隻想弄暈他,僅此而已。”
邪沒有回答,很多時候不回答就表示默認。
杜訓又開始疑惑,奇道:“護法,我們也喝了酒,吃了乳鴨,難道這蒙汗藥隻對某些人起作用,這可就邪門了。”
邪耐心透露道:“蒙汗藥對任何人都一律平等,隻是有的人沾上了,有的人沒有沾上而已,很簡單的道理。”
看著杜訓一愣一愣的,邪又道:“藥我抹在老頭酒杯內沿上。”
這下邪往藏經室走去,杜訓慌忙攔住,慌道:“這不妥吧,這可是禁地,祖上有規矩,擅闖者死。”
“規矩是人定的,而且我是護法,關係自然閣安危生存,我進去隻是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或者是秘笈奇兵,取出造福自然閣。”邪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