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午正,在魔界最繁華,人流最熙攘的天地街。(取名天地,暗喻魔界一統三界的意思)
邪精赤上身,跪在街頭,冷風陣陣,邪冷的毛骨悚然,戰戰兢兢。
膝蓋處墊著尖銳的瓦礫,早已沁出血來,旁邊還有一個大字號,寫著:完不成使命的懦夫。鬥大的紅字,異常鮮明,豎在邪的旁邊。
邪把胸膛挺得筆直,胸膛處是一張牙舞爪的豹子,是魔中獸。
背部有說不盡道不明的傷疤,一道道,一條條,猙獰恐怖。
邪的臉上掛著屈辱,他不明白既然王已經釋放了他,院長為何還要責罰,他不敢問,他隻有照做,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忍受屈辱。
很多平常早已忍受過魔中獸侮辱的平民,就暗地裏撿起沙礫瓦石,偷偷悄悄向邪擲來,打在邪的臉上,身上,特別是那豹子圖騰身上,有的石頭還有拳頭那麼大。
魔中獸邪被院長責罰的消息傳遍魔界,成為一大美談,大家都在談論他是多麼的懦弱,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邪的事跡,但都在編織著一個又一個邪懦弱無能的事跡,而且越傳越廣,煞有介事,有眉有眼,看來邪懦弱無能的事已是鐵板釘釘沒有人在懷疑他的真實性。
在崇武的年代,崇武的魔界,一個懦弱無能的人是受人鄙視的,唾棄的,就像邪現在一樣,他正遭受著這一切,身體上的打壓還好,他受不了大家的白眼與蔑視。
玉潔姑姑帶著小粉到了跟前,小粉提來了酒還有吃的東西,邪午飯還沒吃,這也是受罰的一部分。
玉潔姑姑看著邪,耷拉著腦袋,卻盡量挺直腰杆,身上有著摔破的臭雞蛋,還有各種蔬菜,地上有著石頭,瓦礫,邪身上還在淌著血,身上的疤痕更是觸目驚心。
玉潔姑姑聲淚俱下,但她也不敢攙起邪,院長的旨意她也不敢違逆。
她吩咐小粉趕緊拿點吃的出來,小粉本來倒想過來諷刺諷刺他,可看到這一情景,什麼話都沒說,慌忙取出烈酒,烈酒可以驅寒,現在是隆冬。
邪抬頭看到了老淚縱橫的玉潔姑姑,慘然一笑,齒白唇暗。
“傻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喝點酒,吃點東西,我央求姐姐去求院長的情,姐姐不肯去,我沒辦法,但看著你這樣,我心裏難受,孩子你可算是多災多難。”
邪沒有接過小粉遞過來的酒杯,隻道:“院長說了,沒有他的旨意,什麼東西都不許飲用。”
跪了這麼久,邪有點習慣了,起初剛下跪時那種屈辱感沒了,有的隻是麻木,還有身體本能的顫抖。
玉潔知道自己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在這邊呆著不單自己難受,邪也會更難受,她臨走前再三囑咐道:“邪,等責罰一過,馬上來禦女屋,姑姑替你準備一頓豐碩的大餐。”
玉潔一步三回頭,許久才走掉。
邪雖然麵無表情,可他心裏有了一絲溫暖,畢竟玉潔姑姑是關心他的。
玉潔剛消失,白衣勝雪,劍眉星目,神情孤傲的靖康出現。
邪抬頭看了看他,靖康說話了:“方才看見玉潔來過,沒有過來打擾。”
邪咧了咧嘴角,可能原打算微笑的,可是看在靖康眼裏那是苦笑。
“我原本想帶著小藍一起過來的,她執意不肯來,我也不勉強他。”靖康繼續說道。
“我父親沒有幫得上你,我很過意不去。”靖康說道。
原來酋長在殿上跟王爺公然頂撞並不是僅僅出於習慣,想折折王爺的威望,而是受靖康懇求,要他在王麵前美言幾句,放過邪一馬,不枉昔日邪贈小藍之恩。
“謝謝,謝謝。”此時的邪多說一句話都難受,他簡潔明了。
“人界如何?”
“還好,至少沒有被別人踩在腳下踐踏過。”
“聽說那邊物產豐富,人才輩出,小藍一直想著有朝一日我帶著她前往人界遊玩一番。”
“小藍還好吧?”
“還好,她已經懷上了我的孩子,我父親很高興。”
“恭喜,代我向小藍問好。”
“嗯,就此別離。”
靖康離去時,已近申初,大夥兒對他也失去了興趣,再扔了不少石頭之後,天上烏雲密布,雷聲滾滾,所謂的天公不作美正是目前邪遇到的情況。
嘩啦啦一道閃電,開了天門,鬥大的雨滴開始傾盆而下,砸在身上生疼,一滴雨水就可以讓皮膚紅腫起來,邪忍著疼痛,同時忍著饑渴與寒冷,還有那冰涼冰涼的雨水。
最為富饒,最為熙攘的天地街,就剩下邪一個人仍傻帽一般的跪著,他的背已有些蜷縮,不過路人都看得出他在盡量挺直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