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傑的官邸兩條街外,裴塔娜坐在一輛人力黃包車上,完全變了一個人,兩條大粗辮子垂在胸前,戴著一副寬邊眼鏡,儼然一副鄰家乖乖女的形象。她是上海分局最閑的一個人,也是最容易被忽略掉的一個人,她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喝咖啡。
由於她是單身又是她自己要求的所以關漢秦在分局裏給她安排了一間單間宿舍,她平時下班後除了到咖啡館喝咖啡以外就是呆在局裏的宿舍裏,也不跟局裏的其他同事打交道,完全將自己與這時局之下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隔開來。
這是袁明傑嚴厲要求的也是裴塔娜對自己的要求,她心裏很清楚跟了袁明傑有些東西是她必須要犧牲掉的。裴塔娜今晚不能去喝咖啡了,局裏還有事情。
“裴姑娘,到地方了!”
拉黃包車的師傅是個六十歲左右的駝背老頭,滿臉白須,皮膚黝黑,雙手虎口布滿了堅硬的繭子,不過眼神卻炯炯有神,這一路上拉車的速度一點都不輸年輕力壯的年輕師傅!
“哦,謝謝您呂師傅!”呂師傅是永和車行的人力車師傅,永和車行是青幫控製下最大的人力車行,擁有數千輛人力車,數千名拉車師傅。呂師傅經常在這一帶跑車,裴塔娜經常坐他的車,一來二去的兩人也熟絡了起來。裴塔娜下車還是跟往常一樣多給了呂師傅三倍的錢,不過呂師傅隻收該得的那份,“裴姑娘,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我,我不能再多收你的錢!”
“呂師傅,您收著吧,現在這世道老百姓的日子真的太苦了,收著!”裴塔娜將錢硬塞在呂師傅的手裏,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便關切問道:“呂師傅,您老伴的病好點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謝謝裴姑娘關心,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呂師傅感動得兩眼泛淚花,他的兒女都被日本人殺死了,隻剩下了他和他老伴,兩人相依為命,要不是老伴身體不好,看病需要花錢他也不會這麼拚命!
“那就好,呂師傅,您千萬別客氣,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對了,您還不知道我在哪上班吧?看,就是前麵!”裴塔娜指了指前方上海分局的大門。
“這是我的電話,您以後有什麼困難就給我打電話,也可以直接來這裏找我,我也是醫生,雖然比不上大醫生裏的醫生,但隻要您有需要,我一定盡我所能,您放心,我的同事都很好,不會為難您的。”裴塔娜說著從包裏拿出紙和筆飛速的寫下一串摩斯電碼然後將紙遞給呂師傅。
呂師傅連連道謝,要給裴塔娜磕頭,嚇得裴塔娜花容失色急忙製止。
“呂師傅,您千萬別這樣,我受不起,快回家吧!”
“謝謝,太謝謝你了裴姑娘!”呂師傅眼裏泛著淚花,目送裴塔娜走遠才轉身拉起空車往回走,走了一段將裴塔娜剛寫下的摩斯電碼紙條吃了,原本悲傷的臉上飛速閃過了一絲奸笑。
“喂,老呂,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啊,沒人了!”呂師傅正拉著空車,車行裏的蒙師傅拉著兩個女孩從路口另一邊拐了出來,兩人都是一年前進入的車行。雖然在同一個車行,但平時也很少碰到,偶爾碰到了也隻是象征性的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