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事兒,太後自然免不了又說了晏晏兩句。晏晏本來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故此一句話都不敢替自己辯解的,隻老老實實地聽著。後來,那藥便送過來喝了。晏晏也沒了借口再去太醫院,就將毒藥給停了,病也很快好了。
某一日,薑清雪又來了宮裏給太後請安。薑清雪畢竟是臣女,日日來也不合規矩,所以現在也是隔幾日才來一次。晏晏看到她便避進了屋子裏。沒有一會兒,何嬤嬤過來找晏晏。晏晏以為是太後叫自己出去,沒想到卻是有別的事情。
“公主,這外頭來了個小公公,傷痕累累的,說是要見您,趕了幾次也沒走。奴婢瞧著可憐,薑姑娘又在,不好被外人瞧見,所以來稟報您一聲。”
“小公公?”晏晏不由就想到了文華宮裏的那個小公公,便起身跟著何嬤嬤出去了。
果不其然,就是那個小公公。他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頰上還腫起了老大一個包,讓人看著都覺得疼。
“你這是怎麼了?”
那小公公見到了晏晏,當即爬過去連連磕頭,“咚咚咚”地裝在地上,那聲音就跟撞鍾似的。何嬤嬤急忙帶著人將他拉了起來,說道:“有話好好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公主多刻薄了你呢!”
“奴才不敢。還請公主大發慈悲,再救奴才一回吧!”
晏晏雖然是個心地善良的,卻也不是個老好人。救人一次成,次次都救到頭來隻是惹火上身而已。明哲保身看起來自私,但是有的時候還是非常需要的。這小公公被她救過一次之後居然就敢跑到太後的宮殿求救,膽子也忒大了一些,這心機也是不一般。晏晏甚至懷疑自己那日在文華宮是不是看走了眼。
那小公公見晏晏神色冷冽,心下一沉,說道:“奴才知道自己對不住公主,無顏求公主。可是,奴才自從那日回到文華宮之後,那些宮女公公們便對奴才拳打腳踢,合起夥兒來欺負奴才。奴才不想就這麼被打死,所以才厚著臉皮來求公主。求公主帶奴才出宮,奴才必定鞍前馬後,赴湯蹈火,還求公主救奴才一命!”
小公公匍匐在地上,久久不起。何嬤嬤聽了這番話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宮裏多少的公公宮女都是這麼過來的,沒什麼讓人同情的。皇宮這個地方,你混的好便是風生水起,你混得不好,那便是萬劫不複。浴凰公主若是人人都救,那整個皇宮就不必人伺候了。
晏晏倒是不同,她聽到那小公公說,他不想就這麼被打死。這句話,讓晏晏想到了她被推下懸崖的時候。她剛墜落到地上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清醒,而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她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麼死了……
無論如何。
不管被什麼樣的人所救,不管活下來之後會麵臨什麼樣殘缺的身軀亦或是毀壞的麵容,都無所謂,隻要能活下來。
晏晏是幸運的,她遇到了了須,一個善良的和尚。她完整無缺,甚至還學了一身武功,安然無恙地回到了京城。
就在這一刻,晏晏又有些同情這個小公公了。他也許不是心機深沉,他隻是為了能活下去,所以選擇殊死一搏了。
“你為何不去找雲貴妃?她才是你的主子。”
“打奴才的人裏不乏貴妃娘娘的心腹,奴才一條小命,怎麼能和他們相比呢?”
確實,若是素心姑姑同人吵起來,晏晏肯定是幫著素心姑姑的。
“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小雷子。”
說了這麼些話,小雷子依然是匍匐跪在地上的姿勢,半點都沒有改變。晏晏盯著他的後腦勺又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跟我來。”
小雷子心中大喜,當即爬了起來。何嬤嬤自然不放心。“公主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
“還請嬤嬤告訴太後一聲,我一會兒便回來。”
晏晏回避了何嬤嬤的問題,她自然不好追問。晏晏一路往前走,小雷子就在後麵垂著腦袋跟著。
福海伺候在禦書房,聽聞晏晏來了,急忙走了出來。
“公主殿下來的不巧,陛下正在裏頭和冀王殿下說話呢!”
晏晏當即就想到了那個薑清雪,臉色變得有些微妙。“本宮倒是覺得挺巧的,正準備找冀王說話呢!”
福海的表情當時也有些微妙。
福海作為皇帝的心腹,連皇帝最隱秘的事情都知道,更何況晏晏之前半夜去驛站找冀王這等胡鬧的小事。而且,之前皇帝還特意找來龍吟問了浴凰公主和冀王殿下的關係。當時龍吟說:“公主殿下與冀王殿下棋逢對手,狼狽為奸。”
這明明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成語,但是用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卻是恰到好處。皇帝聽到這話那是哭笑不得。不過,他們兩個人關係不錯,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皇帝遲遲沒有替冀王和薑清雪賜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