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嬪示意小宮女起身：“你倒是一片忠心。但是你看到的，聽到的，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罷了。此事你莫要再管，本宮能饒你一命，可若是讓容太醫知曉了，隻怕你是性命堪憂。”
印嬪是恩威並施。一方麵她的確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另一方麵，從小宮女的言語裏也能得知許多事情她並不知道，所以才會這樣勸告她。既然如此，那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宮女見印嬪沒有取她性命，更加認定了她是一個心軟善良的好人。這樣的人，隻怕是被容太醫給利用了。
小宮女默默退下，看似聽從印嬪，實則心裏頭默默有了計較。
小宮女看起來文文弱弱，但是她有個瘋了的老嬤嬤做幹娘。其實這個老嬤嬤也不知道是真瘋還是裝瘋，總是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小宮女很小的時候跟著她，那時候，她還沒有瘋。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她便瘋了。原先的那些所謂的朋友都不搭理她了，就隻剩下小宮女一個人照顧她。
小宮女知道，瘋嬤嬤那裏藏著許多東西。她之前無意間瞧見了，還沒瘋嬤嬤狠狠地打了一頓。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碰那些東西了。
瘋嬤嬤住在一座廢棄的宮殿裏。皇宮裏麵宮殿眾多，後宮的手段有齷齪肮髒，這樣出了事之後廢棄掉的宮殿比比皆是。瘋嬤嬤無處可去，又出不了宮，便就躲在了這裏。偶爾有宮女太監們看到了，要麼以為是鬧鬼，要麼不想沾染麻煩，都是繞道走的。
小宮女趁著夜深人靜地時候，拿著一些吃食去看望瘋嬤嬤。一進門，迎麵而來的就是冷風席卷著灰塵和落葉，狠狠地打在小宮女的臉上，有點疼，還嗆得她直咳嗽。
宮殿空曠，回蕩著小宮女的咳嗽聲，有些陰森恐怖。但是，小宮女自小出入這裏，也就不當回事了。
“嬤嬤，嬤嬤！”小宮女拎著食盒往裏頭走去，沒一會兒，房間裏麵便傳來了響聲，一個蓬頭垢麵的老女人突然出現在了小宮女的麵前。
她的頭發油膩膩的，沒個形狀，身上的衣服也灰撲撲的看不清楚顏色，身上還散發著惡臭，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換衣服了。
小宮女也不嫌棄她髒，直接牽了她的手到一張桌子邊上坐下。這桌子雖然有些殘缺，而且很髒，但是這也算是這座宮殿裏唯一能用的家具了。
小宮女將食盒放在了桌上，說道：“嬤嬤，這是娘娘賞賜的糕點，我特意帶過來給你嚐嚐。但是你可別一下子全吃完了。等我下次過來前，你就又要餓肚子了。”
瘋嬤嬤抓起糕點就往嘴巴裏塞。那些做工精致優美的糕點就這麼一下子被捏碎了形狀，胡亂地被塞進了嘴裏。看著怎都有一種牛嚼牡丹之感。
小宮女很是無奈。她起身，說道：“我伺候你沐浴吧。等我一會兒。”
瘋嬤嬤沒有任何反應。
小宮女照顧瘋嬤嬤那麼些年，沒幾天送一次吃的。若是時間得空，還會幫她沐浴更衣。上次發現那些東西，也是幫瘋嬤嬤拿換洗的衣服時看到的。
小宮女找到了瘋嬤嬤藏東西的地方，挪開地磚，那盒子果然還在裏麵。小宮女拿到了自己想拿的藥，藏在了衣服裏，而後就去燒水了。
每次給瘋嬤嬤沐浴都要花上好幾個時辰。小宮女還會幫著瘋嬤嬤把衣服也給洗了。等到做完這一切，天也都蒙蒙亮了。小宮女累的不行，直接在這宮殿裏麵打了個小盹兒，才睡了兩個時辰就起來了。
這也是瘋嬤嬤不常常沐浴的原因。
印嬪病著，躺在床上。小宮女除了端茶倒水遞尿盆以外倒是也沒有別的活計。灑掃那些雜貨別人都會幹去的。印嬪為人又寬和，是以小宮女困得不行，就撐著腦袋，坐在凳子上眯了一會兒。
印嬪瞧見了，雖不知道為何她今日這麼困，倒是也沒有叫醒她。後來，直到有人送了午膳過來，才將小宮女驚得醒了過來。小宮女急忙跪下來請罪，印嬪也未說什麼，隻是吩咐用膳。
小宮女眯了這小半日，倒是有了精神，不再那麼迷迷瞪瞪的了。
下午，容太醫來給印嬪請脈。容太醫來請脈的時辰並不一定，似乎就是刻意不想讓人發現。
小宮女照例給他奉了一杯茶，而後就退了出去。
她藏在外頭，等著容簡書喝茶。
容太醫隻是太醫，太醫院在宮門口附近，與後宮相距甚遠，而印嬪住的地方原本就偏僻。這麼一路走來，是個人都會渴的。果不其然，小宮女前腳剛走，容簡書後腳就把那茶給喝了。喝完，他還看了一眼那茶杯。
“怎麼了？”印嬪問道。
“印嬪娘娘真是簡譜慣了。”容簡書放下了茶杯，“這茶葉似乎發黴了。還是換了的好，免得給太子殿下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