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的腦子又開始混混沌沌的,她覺得腦子裏有許多東西,卻又如一團亂麻一般,難以理清頭緒。
阿離見晏晏麵色不好,隻以為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時難以接受。
晏晏若是厭惡他,厭惡他們整個家族,他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阿離就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晏晏的臉色,不敢輕舉妄動。
晏晏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看到阿離還坐在自己旁邊,隻覺得瞧著難受。
“你沒有奏折要批嗎?”晏晏記得,以前舅舅還在世的時候,一天裏麵幾乎整天都是在禦書房待著的。就算是太平盛世,可這大荊這麼大,也是有許多雜事上報上來讓他批閱的。最忙的時候,舅舅可是直接宿在了禦書房,等到第二日一早,便直接去上早朝了。
先帝剛剛駕崩,阿離又是隔了好幾日才登基的。這中間隔斷的幾日必然是無人處理奏折的。他現在應當很忙才是,怎麼還會有時間與她耗在這裏?
阿離卻很是悠閑,說道:“有太皇太後在呢,不必讓我操心。”
“你……”晏晏下意識地想提醒阿離,提醒他他才是一國之君,這政事不應該讓後宮之人染指。可是她又轉念一想,這已經不是司家的江山了,而且人家還是親姐弟,怎麼也沒有她這麼一個外人說話的份。
晏晏如今已經自身難保,命懸一線,著實是管不了這天下百姓了。
之後,每次喝的藥都是阿離送來的。墨甡偶爾也會過來,給晏晏把脈。
晏晏知道墨甡已經一百多歲之後,再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的神奇。以至於每次他來,晏晏都會盯著他看,怎麼看,都覺得他的年歲應當和薛神醫差不多才對。
墨甡被晏晏一直這麼盯著瞧,倒也不覺得難受或者是不好意思。反倒是晏晏先不好意思了。
“敢問前輩高齡幾何?”
“你覺得呢?”
“前輩看著應該是七八十歲的模樣。但是晚輩聽聞前輩已經有一百餘歲了,心中好奇,所以想請教前輩這一百餘歲,倒地是餘了多少歲?”
這若是問別的老人年紀,定然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但是,墨甡就不一樣了,他能活到現在靠的便是自己保養著這具身體。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他一點兒也不介意別人問。
墨甡的臉上是無比自豪甚至是有些自大的表情。“我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了。”
“一百五十多歲?”晏晏簡直驚呆了。他這一輩子,可是活了別人兩輩子的光陰啊。
不對啊,若他一百五十餘歲,那薛神醫怎麼會是他師弟呢?難道薛神醫的師父更加長壽?這本事是他們師門一脈相承的不傳之秘?
晏晏心中有許多好奇,但是她不想讓墨甡知道自己和薛神醫的關係。她不想把薛神醫以及薛氏醫館給牽扯進來。
不過,這一百五十餘歲倒是也能印證晏晏的一個猜想。就算是在百餘年前,前朝滅亡的那一年,他應該也有三十歲左右了。把晏晏的祖先變成試藥人,甚至到後來變成藥人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墨甡。
晏晏是這麼想的,她也就這麼問了。
“小丫頭還挺聰明。”墨甡沒有否認,“你的祖先也是忠君愛國之人。他們是自告奮勇的,是自願的,我可沒有逼迫他們。”
“可是如今我不願意了。”
墨甡瞧了晏晏一眼,像是在瞧一個傻子。
“所以你被關了起來。”
晏晏一口老血憋了回去。
“這麼看來,前輩與我家先祖應該有些交情。麵對我這樣的小輩,能否請前輩告知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晏晏對自己的處境是了解的,但是卻也不是那麼細致的了解。一直胡思亂想,倒不如問個清楚。
“你的體質是你們族人中最好的。等到你藥喝的差不多了,你體內的血液就會自帶藥效。每日取了你的血給陛下喝了,就算不能根治,也能延年益壽。”
“那一次大概是多少血?”
墨甡拿了晏晏喝藥的藥碗,說道:“差不多這麼多吧。”
晏晏麵色很沉。這聽起來像是個能長久活命的法子。但是每日都要放那麼多血給別人喝,隻怕她的身子會跟著垮掉吧。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呢?
墨甡似乎看出了晏晏的想法,又繼續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住在宮裏,會有許多滋補的藥材給你用著,死不了的。”
晏晏自然沒什麼話好說。這皇宮已經不是以前的皇宮了,她沒必要和敵對的人掏心掏肺的談論生死。隻希望司沐可以早來救她。
晏晏的日子在表麵上過得還是相當安逸的。因為有墨甡在一旁盯著,沒有多久,晏晏就徹底成為了藥人,也過了幾日放血給阿離喝的日子。
每次放完血,晏晏都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即使現在已經是初夏了,她還是穿著冬末春初的衣衫,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