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無論司馬道子是抱著什麼目的,人被送了進來,至少他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劉裕眼裏俱是戒備,示意侍衛將人領到偏廳。
經此一鬧,外麵已經大亮了。
去請軍醫的人也回來的,軍醫被恭恭敬敬請到了定風堂。
謝石已經昏過了。
謝琰守在床前,心中氣惱又憋屈。司馬道子此舉刻意安排的踐行宴,為的就是把人塞過來。大家都心知肚明。
即便被拒絕了,還不死心,最後人還是送過來了。刻意選這一大清早的阻住謝石離開,鑼鼓沿街吹打而來,鬧得人盡皆知。若不是拒絕不掉了,謝石不至於氣成這樣。
看到軍醫熟練地切脈,又掀衣摸索,謝琰心裏越發難受著急了。
“如何?”
軍醫看了謝石的情況,心情已經有底了,“是怒急攻心,好在底子強,否則就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人命關天……這麼嚴重?”謝琰不敢相信。
軍醫詫異地轉頭看向他,“將軍難道不知道南康郡公先前受了嚴重的內傷,後來又東奔西走,一直都沒有好好養傷嗎?”
“我……”謝琰無話可答。他的確不知道啊。
淝水大戰之後,他便被攆到廣陵,因心情不好,一度不願理事。這期間,都是他這個六叔一直在替他收拾殘局。
他隻知道六叔戰時受過傷,並不知道這傷情如此嚴重。
軍醫抿抿唇,捉著謝石的腕又複診一番。他並不是謝琰麾下的軍醫,而是從壽陽跟著謝石過來,對謝石的傷情還算了解。
大概一刻鍾後,軍醫心中有了計量,提筆寫下藥方,親自去抓藥煎。
劉裕從外麵進來,差點就與他撞上了,好在他身手矯健,躲閃得及時。
“謝郡公病情如何?”他關切地問。
謝琰麵色難看,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謝石,道:“我並不知道他受了嚴重的內傷,還故意不聽從他的吩咐,一直給他惹麻煩……”
這次,他被派遣到會稽鎮守,他六叔肯定是擔心他會在老奸巨滑的司馬道子手下吃虧,才巴巴跑來替他應酬周旋。
劉裕入北府兵的時間不長,有些事情隻知大致,更何況謝氏叔侄之間如何,他並不了解。見看情緒低沉,上前在他肩輕拍了兩下。
安慰道:“軍醫既然已經開藥方下藥,可見是能夠醫治謝郡公病情的。你不必太過擔心,眼下府中一團亂,還需要你主持。”
聞言,謝琰才終於抬起頭來,“人呢?”
“安置在偏廳,等著拜堂。隻是謝郡公這樣……恐怕是拜不成了吧。”
“拜!要拜!”謝琰聲音微沉,眼裏閃過冷意,“人是司馬道子送的,他必然派人盯著。若不如他意,恐怕還有後招。”
人就這麼堂而皇之送來,說沒有目的,都沒有人相信。
“正是。”劉裕點點頭,“那群人的確還圍在府外,不曾離去。顯然是想看到行拜之禮。”
謝琰聲音更沉了,“走吧。”
劉裕一驚,看著他的目光忽爾福至心靈,“你該不會是想……”
“一個妾而已,我替六叔娶了,沒有別的辦法了,先把這場鬧劇壓下去再說。”
劉裕同情地搖搖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定風堂,穿過青石鋪的小徑,繞了整個花園,沿著長長的長廊走到偏廳。
喜堂就布置在偏廳,隻草草掛了兩條紅綢,又鋪了一塊紅毯了事,寒酸得讓人都開始同情這新娘日後的處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