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石安排的別院,遠離了壽陽城,落座在效區的一座山頭下,是座三進的宅院,四周都是農戶和田地,平日裏有專門的管事看管著。
別院的管事是在第二天才發現新姨娘的貼身丫鬟不見了,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誰讓新進門的姨娘不受寵呢,莫名就被打發到這裏,估計是看沒有什麼前途才跑掉的。若是謝府的逃婢,還能讓人抓回來,關鍵是明月還不算謝府的編製。
管事得到消息有些幸災樂禍,一個連貼身婢女都壓製不住的姨娘,他也沒有太當回事,無非就是多了張嘴吃飯罷了。秋收剛過,還有大堆的事情要忙,管事不耐煩地指了兩個粗使丫鬟過來,很快就把天錦忘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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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深秋了,外頭的冷風打北邊吹來,紙糊的窗戶特別經不起風力,早就破了幾個洞。
兩個小丫鬟坐在廊道上有說有笑,壓根兒不記得是被指派過來侍奉人的。
屋子裏,天錦給自己倒了杯茶。隻是茶壺裏的茶水早就涼透,她端起來輕呷了一口,皺眉蹙了起來。視線越過窗戶上的破口,恰好能看到背著風口坐在陽光下,相聊甚歡的兩人。
來別院已經整整五日了。
這群人沒一個正眼瞅過她,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飯。她帶來的箱子裏的秋衣十分單薄,得裹上披風才能免強禦寒。
相反的,這兩丫鬟都已經穿上了加了絨的襖裙。
天錦聽著她們的笑聲,握著茶杯的手不覺得的收緊了。
是時侯了……
她放下茶杯,快步走到門前,嘴唇輕輕一抿,“你們兩個都過來。”
正聊的起勁的丫鬟聞言,不約而同的扭頭朝她看過來,臉上都掛著說話被打斷的不悅。
“過來!”天錦不悅的又說了一聲。
兩個丫鬟眼裏分明就很不屑,坐在扶欄長凳上誰也沒有動。
天錦早知道收喚不動她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反而輕扯了一下嘴角,從頭上拔下一隻銀步搖,捏著手裏。
漫不經心道:“你們去給我弄一隻紙鳶,這隻步搖就賞給你們了。”
剛才還一動不動的兩丫鬟,頓時都站了起來,眼裏都散出一抹貪婪的光芒。
這支銀步搖,從她被人押著嫁給謝石那天,就戴在頭上了。是琅邪王妃所賜之物,上頭鑲嵌著一排珍珠,瓔絡自然垂著,看上去十分別致,雖然不是極其貴重的飾品,卻也能換些銀兩。
“你說的……可當真?”其中一個丫鬟膽大地問。
天錦唇角微微一勾,“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
她的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銀步搖就捏在手裏,不時地晃動著,很是勾人。兩個丫鬟虎視眈眈,儼然已經將它看作是囊中之物了,又怎會讓她反悔。
“給你弄隻紙鳶沒有問題,不過你要這種玩意兒做什麼?”
天錦:“這裏很無聊,我總要找點事情做。”
豈止是無聊,她都快要把自己悶壞了。要不是為了讓這群人放下戒心,她早就出去遛達,找機會逃走了。
不過現在也不遲。
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倒是沒有什麼懷疑。畢竟是個不受寵的姨娘,被丟到別院了也沒人搭理,每天都坐在屋裏發呆,想想也挺可憐的。
她們沒戒心的就走了。
天錦將銀步搖重新插入發中,搓了搓冰涼的手指,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