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道韞帶著人趕上山時,桓玄果然就站在謝石的墓旁等著她。他孤身獨立,手裏舉著火把,挺俊的身姿被潔白的衣袍緊裹著,衣帶當風,廣袖鼓舞。
那絕倫清豔的麵孔,甚至還帶著一絲隱隱的笑意,看上去風致楚楚。
饒是謝道韞被他擺了一道而心中怨懟,再見到這般清蓮臨風的風姿,還是不由自主的受到了吸引。
“王夫人。”桓玄緩緩啟唇,目光幹淨清冽。
這猝不及防的呼謂,叫謝道韞的心口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尚且來不及掩飾的癡迷,叫她萬分狼狽。
好在,這樣黑的夜裏,火把的光亮有限,無人看清她臉上的神色。
真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
倘若她再晚幾年出生……不不,就算她晚幾年出來,謝家也決不可能舍了美譽天下的琅琊王家與狼子野心的桓家聯姻啊。
桓溫當年也是戰功累累,威名赫赫的名將。若是後來沒有獨攬朝政,操縱廢立,有意奪取帝位,而令聲望受損,何至於連累後代。
可惜啊……
謝道韞猛地甩頭回神,她在想什麼呢!
若沒有桓溫的獨斷,謝家又怎會被晉帝啟用,迅速掘起。
謝道韞深吸一口氣,沒想到,這男色竟也能成為利器。縱然在瞬間收拾好了心情,可語氣間還是略顯僵硬。
她道:“南郡公真是本事通天,倒叫我一番好找。”
桓玄輕笑,目光落在她身側的謝琰身上,“謝小將軍也來了。”
謝琰沒作聲,利落地翻身下馬,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圍的情況。發現真的隻有桓玄一個人,不免有些驚訝。
“在下便在此處,劉公子呢?”桓玄問。
這回不等謝道韞開口,謝琰搶先道:“南郡公會不會太看起自己了,僅憑你一人,若我們現在反悔,你當如何?”
桓玄再笑,仿佛早料到了一般,神色不色,緩緩道:“這楓蘭山風景美妙,十步一處的斷崖也是別具風格。倘若在下不慎跌了下去,也不知謝小將軍又該如何向陛下交待?”
謝琰臉色微變,“你威脅我?”
“謝小將軍也可以不受威脅。”
謝琰抿緊唇,他今日才知道他桓玄好口才!謝家雖能將他軟禁,卻還真不敢讓他出事。
“去看看劉裕現在到哪了?”謝道韞轉身朝身邊的人吩咐。
“不必麻煩。”桓玄再次開口,“王夫人隻需要將劉公子帶到山腳撤走侍衛即可。想來劉公子沒了束縛,也會自行離去的。”
謝道韞:“……”
她不由又朝桓玄深深看了一眼,這才向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很快離去。
再說劉裕一路上被人恣意蹂躪,瘋跑的馬癲得他內腑翻騰,好幾次差點昏厥過去。隻是一想到這些冷麵黑心的人,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自己。他硬是憋著一口氣,堅挺到了楓蘭山腳下。
當馬速減下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好似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鉗製他的侍衛,被攔下,不知與人說了些什麼。便聽到他冷哼一聲,直接將劉裕從馬背上掀了下去。
劉裕猝不及防地摔下去,摔得悶哼,眼看鼻子就在硬硬撞到地麵……他及時撇開臉,鼻尖擦著地麵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