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並不善朝政,他的心智還遠不及一些朝堂外的人。”桓玄撇向天錦,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天錦自然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她隻是略笑了笑,沒有反駁。
眼前曾經一起共患難,也曾願為自己出生入死的男人已經變了模樣。他們此刻對立而坐,就像是他們此刻的立場,對立且充滿了較量。
他們之間還有情分嗎?或許還有吧,隻是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攜手共進了。
畢竟那時候的他一無所有,而現在……卻要背負很多。
“我們的皇帝確實是心智不慧。”天錦歎了口氣,抬手支起下巴,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的天際,緩緩道,“但他畢竟是皇帝啊。”
桓玄笑而不語,不緊不慢的品著茶,等著對方後麵的話,頗為閑散的樣子。
天錦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人,心裏不由得感慨——他變了很多,比從前更淩厲了。她原本是想從感情入手,漸漸深入,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利益才是驅動一切的車輪。
“阿裕心有誌向,想為這個國家出力,那些以啃食社稷飽腹的蛀蟲,實在難以容忍。可惜這世上沒有束手就擒的昏官,當他們權利受到威脅時,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不擇手段的殘害對方。”天錦有條不紊的說著,“兩拳難敵四手,這樣下去不管阿裕有多勇猛,終究會有失策的時候。如果阿裕受害,那必然是滿朝昏官欣喜的時刻,然後他們會繼續作惡,繼續禍害整個南朝。相國大人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吧?”
“那是自然。”
話落,桓玄又不再多話。
在不確定對方的意圖前,桓玄是不打算改變自己態度的。他不會當著天錦的麵與其對立,但也不會像從前一樣輕易站到她身邊了。
天錦頓了頓,瞳眸迅速收緊,提氣肅穆道,“如果阿裕在朝中被小人所阻,還請相國大人及時出手。”
桓玄心頭忽然一頓,整個人都靜止起來,然後短暫一瞬的深思後便又泰然道,“太守大人雄心壯誌,手段淩厲,而小人總是會笑裏藏刀,防不勝防。錦公主,我也是愛莫能助。”
“我知道這事會很難,但就算很難相國大人也必須要做!”天錦毫不客氣的斷然言語,氣勢凜然。
桓玄穩穩坐著,安然自若,“為什麼?”
天錦勾了勾一邊嘴角,自信滿滿,眼裏散著些淩厲之氣,“其一,那些昏官多半都是老臣,且是貴族。一個貴字則是相國大人的根本,他們也因此紛紛投靠了你。如果你主動出手,必然要失人心;但若不出手,又是寢食難安,對不起這身官袍。而阿裕則與你大不同,他不需要顧及什麼貴族、世家的。有些你不方便做的事,他真好可以代勞,這何樂而不為了?”
桓玄身體挺直,默默聽著,窗外的微風說動他的發絲,緩緩晃動。
“其二,朝廷中人都知道相國大人與太守大人是不同的陣營,甚至是相互敵對的。如果這時候太守突然向相國放低了姿態……”天錦壓下聲音,低沉道,“投靠你的人會怎麼想?一定會覺得抱對了大腿,並且會抱得更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