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沒有和太子回到軍營,而是跟著他遠走高飛,會不會才是更好的結局了。
反正最終的最終,北國還是滅亡的,南朝也走到了盡頭。他們想守護的東西,都沒有被守護下來……
謝琰……
你還好嗎?
天錦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她睜開眼簾,視線遙望著很遠的地方,“朱瑾……”
“公主。”朱瑾轉向了她,看到她的眼眶裏騰起一片水霧。
天錦對著無邊無際的蒼穹歎息,“朱瑾,你知道嗎?北府兵沒了……”
“是的。”朱瑾回答她,“也就晚了大錦軍幾年而已。”
大錦軍……
這個名字真遙遠,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件。
天錦的視線對著天空,什麼也沒有看,卻又將天地收進眼底,“朱瑾,你幫我打聽一個人吧,告訴我現在在做什麼。”
朱瑾突然陷入沉默,她眼底波光閃動,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天錦緩緩念出一個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名字,“他叫唐七。”
“其實……”朱瑾早已猜到是這個人,她掙紮一番,還是說了出來,“屬下一直都有留意他。”
天錦苦澀一笑,卻又非常欣慰,“你真是懂我懂得讓我害怕。”
朱瑾溫和笑起,看著天錦,目光疼惜,“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想起;我去留意他,是知道你不會忘記。”
天錦含著笑意,卻是傷感悲痛,“他還好嗎?離開建康城了嗎?又在做什麼?”
“他很好,一直留在建康城裏沒有離開。”朱瑾的視線從天錦身上遊離開來,緩緩說著,眼裏泛起敬意的光,“行動非常警惕,經常換地方,有時候我也查不到他的行蹤。不過他一直在暗中相幫一些貴族,這幾個月駙馬處決了很多人,而他在冥冥中也救了很多人。”
這樣的答案並沒有出乎天錦的意料,甚至和天錦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那個謝琰,他還是老樣子,就算死而複生、脫胎換骨,隻要那顆心還是原來的心,他就要想盡辦法的燃盡。為國為家、為天下百姓,唯獨不為自己。
天錦收回了視線,釋然一笑,“世間若隻論對錯黑白,隻怕我也要死。他既要舍身救人,那就讓他去救吧。”
說完便再不提他,自顧自的向屋子走去。
那個男人,已經被她埋得很深很深了;深得連她自己都挖不出來。
謝家的衰落已經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即便它已搖搖欲墜許久,但仍然有人看好這個名門貴族。憑著它百年優質的底蘊,多年以後指不定出個奇才,重塑往日榮光。
直到今日德眾帝昭告天下,要遣散北府兵,一時間建康城無處不是歎息聲。人人都在口口相傳著——謝家是要倒啦。
連北府兵都遣散了,還有什麼可指望的,難道還要從秀才開始考起嗎。
聽聞都是劉太守恐嚇德宗帝,德宗帝迫不得已遣散了北府兵。說到底,還是劉太守唯恐謝家有人東山再起,索性便斬草除根。
如此劉太守的下一步棋,便是要滅謝家滿門了吧?
劉太守欲滅謝家滿門的猜測以訛傳訛,仿佛此刻的謝家就是等死的羔羊,絕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