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之上,劉裕和公子玄冷冷站定,兩個人的臉上都沒什麼神色。沐傾城走得近了,才看見公子玄甲胄上早已染滿鮮血,而那劉裕的甲胄上也有淡淡的血痕。
這二人早已交上了手,她的到來顯然剛巧阻止了二人。
她一怔,下意識便想要去看他的傷勢,卻壓抑住了自己的念頭。
她站在城垛前,冷冷盯著劉裕邪魅的臉,淡淡道:“劉太守。”
他一句別來無恙,她並未回答。
劉裕笑起來,笑聲爽朗至極,“沐姑娘好手段,將劉某人引到這裏,隻為了殺我的妻子如今,你可得手了?”
他不是孔武有力的匹夫,自然也能從她臉上掐算出勝負生死。但看她渾身鮮血,滿麵凝重,心知她並未討得多少好處。
沐傾城勾唇一笑,按住腰間的夕顏劍,隔著火光對視,“我看你自信滿滿,真以為我沒能殺了你的妻兒?哼……”她冷笑一聲,故意留了後話,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劉裕沒動。
倒是公子玄聽得她此言,竟是有些訝然,菱唇忽然緊抿,問,“錦公主?”
她的臉色黑下來,並不抬眼去看公子玄。
劉裕笑得愈發大聲,笑完了,倏地拔劍直指沐傾城的臉,“錦兒和孩子究竟怎麼樣了?”
遠處,站在內城樓上的傻子皇帝竟然也想要知道答案,往他們這個方向狠狠看了一眼。夜風呼嘯,將他們的話傳遞出去,傻子皇帝站在下風口,剛巧能聽到。
沐傾城黑沉沉的臉,就在劉裕焦急的嗓音中漸漸平靜下來。她長睫一顫,一雙好看的眸子緊緊盯著劉裕,低聲道:“你何須知曉答案?你隻需要跟公子玄在此好好決戰就是。”
她倏地退後一步,讓開來,“我來此,不是為了襄助公子玄,我也隻想看一場好戲。”
仿佛說的話是真的一般,她竟又退後幾步,平靜地靠在了城垛上,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大概不管雙方誰輸誰贏,她都能安然接受。
她越是這樣,佯裝鎮定的劉裕愈是不能淡然。終於,劉裕目眥欲裂,喝斥道:“沐傾城,你將他們怎麼樣了?”
話音落,漆黑的夜色忽然就起了一層麻麻亮。高高的城樓外,天邊倏地顯出一絲魚肚白,眨眼便將整個天際都掀開了一層紗,刹那通透起來。
沐傾城微微眯起眼睛,瞧著劉裕慘白的臉,一點一點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她才突兀地收了滿麵的笑意,冰冷冷開口:“我親手掐死了你剛出生的兒子,現下,我的下屬正將你的主院圍攏,朝著錦公主射去最先進的火器。哈哈哈……”
她是個很少笑的人,忽然這樣尖銳的笑起來,得意的模樣令人憎恨。劉裕此刻便憎恨她的笑容到了極點,不由得揮劍殺來,口中爆喝道:“沐傾城,我先殺了你,再去救錦兒……”
長劍逼近,她刷的拔出夕顏劍迎上去,卻是虎口一麻敗下陣來。夕顏劍被劉裕劈飛,她整個人也因為不敵,被撂倒在城垛前。隻差一點,就要被掀翻下去。
無人上前,城垛上,大多都是劉裕的人馬。公子玄渾身是傷,撲過來扶住她,駭得不輕,“若蘭,你沒事吧……”
她能上城樓來,不過是劉裕刻意將她放了上來。瞥一眼公子玄沾著血跡的雙手,她冷冷抬眼,盯著劉裕,“便是你殺了我的,你的兒子也活不成了……”譏誚的笑容就在她唇邊,劉裕的臉卻是她從未見識過的可怖詭異。
“沐傾城!”劉裕長劍揮舞,一劍刺近,高聲道:“你身為錦兒的下……”後麵的話,大概是不能說出來的,他虎目怒瞪,咬牙切齒,“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