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正是這天下嗎?
今日,一旦她和劉裕借走了他的兵馬,來日的天下,他便有了特別的權利。至少,不管他提出一個什麼要求,他們是一定會答應的。
這人情,他們得承。
而這人情,她決定承了。
她一步邁出,瞧著河畔密密麻麻的兵馬,高高舉起手中的兵符,揚聲道:“先救阿裕。”
兵馬無聲無息,齊齊抽出了雪亮的腰刀。那森嚴的氣勢,比她從前在北國帶領的帝都勇士還要剽悍血勇。
真真是鐵骨男兒,沙場英雄。
也不知道見了多少血染的場麵,才能有這樣的鎮定。
她唇邊勾起一抹微笑,一把收了兵符,飛身跨上自己的戰馬,一馬當先,沿著河畔飛奔而去。
身後,月姬縱馬跟隨,幾十個黑衣人縱馬追隨,其餘五千人像是炸開的震天雷,轟的一聲放開馬韁,揚起鐵蹄。
鐵蹄噠噠,像是一陣天雷滾過寂寥的怡樂坊,踏得河畔似乎都在顫抖。
竹林深處,一燈如豆。
悠閑的綠衣男人躺在搖椅上,撫摸著手指上水潤的扳指,淡淡道:“人去了麼?”
小斯躬身立在門外,“已經走了。”
“嗯。”綠衣男人慵懶應了一聲。
許久,門外的小斯低聲道:“王……夜深了。”
屋中並沒人回答他的話。小斯低垂著頭,許久不見動靜,不由得抬起眼簾。
屋中空空如也,隻剩下獨自晃蕩著的巨大搖椅。
城中,燈火如晝。
夜色已經深了,但百姓們似乎並沒安睡。反而,長街上打鬥聲不斷,也不知道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錦公主縱馬飛奔,剛出了怡樂坊便遇到一隊兵馬。打眼一看,卻是城防兵馬司的人。
這些人從前都是認得她的,每每見了她,一個比一個的腦袋垂得低,諂媚姿態猶在眼前。
但此刻,為首之人乃為兵馬司的指揮使蕭鹿。一見了她,卻從眼睛裏迸出火光來。
此人做慣了指揮使,也算是個人物。但眼中的光藏不住,那是殺氣。不等錦公主多言半個字,蕭鹿已經縱馬奔上來,腰刀直取她的腦袋,不留活口。
這一下,不必想也知道他乃是德宗皇帝的人。
錦公主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刷的出鞘,“砰”的一聲迎擊上了蕭鹿的腰刀。
她正欲翻身而上,身後卻有人先她一步,撲殺向了蕭鹿。
不是月姬,而是她身後的黑衣人。
幾十個黑衣人,都整齊無聲地站在她身後,那五千人馬也一樣悄無聲息地跟隨著她。正因為無聲,甚至讓她有一種錯覺。她的身後根本沒有人。
直到這個時候,才發覺她是想多了。兩個黑衣人越過她,殺向了蕭鹿。
也隻有兩個而已。
卻是一上一下,走了兩種招式路線。
僅僅是一招而已。
蕭鹿已經從戰馬之上跌落下去。
“咚”的一聲摔在青石磚的地麵上,摔得再也爬不起來了。
一劍斃命,鮮血順著蕭鹿的脖子流淌了一地,火光下看著著實滲人。
他的脖子斷了。
而那兩個黑衣人,早已經收刀回鞘,重新站在了她的身後。
兵馬司的人傻眼了。
蕭鹿死不瞑目,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錦公主。錦公主眸光一跳,揚聲道:“還有誰想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