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內滿滿的都是消毒水的氣味,夏紫煙對這種味道並不陌生。從小,她就在家和醫院兩點一線日複一日地生活著。
可是此刻,她怎麼突然就想不起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裏?難道是又暈倒了?
夏紫煙嚐試著動一動身體,但全身軟綿綿的,絲毫用不上力。努力了半天,隻有那帶著婚戒的無名指上下晃動了一下。
想要說些什麼,張嘴間卻吐不出一個字,如同石塊卡在喉嚨裏一般,上下不得,努力了很久卻半個音也沒有發出。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夏紫煙頗有些懊惱,大腦不斷回憶著先前的事情,零零星星的片段在腦海裏飛速閃過,捕捉不到太多的細節,但卻也讓夏紫煙想起了昏迷前的見過的那個人,那個夢中都讓她患得患失的男人。
她依稀記得,那天林肖何對她是難得的溫柔,居然還煲了桂花蓮子羹給她喝。而後的事情,她卻是什麼也記不清了。
心裏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是一種女人天生獨有的第六感,她想不通林肖何為什麼要對她下藥,他究竟要對她做什麼?
夏紫煙再一次嚐試挪動身體,卻被另一個聲音生生打斷了,那聲線帶著男性獨有的磁性,光是聽,都能想象出那聲音的主人會是何等的迷人。
“她在裏麵?”
這個磁性的聲音,夏紫煙再熟悉不過了。
林肖何就在門外。
她很想起來問一問他究竟想做什麼,可是大腦卻愈發的迷糊,此刻,她除了聽,再做不出任何其它的事情。
夏紫煙以為林肖何會在門外再說些什麼,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開門聲。
皮鞋與地麵摩擦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響起,塔塔作響著,沉穩有力。
那聲音愈來愈近,最後停在了夏紫煙的床前。
睜不開雙眼,夏紫煙卻感受到了林肖何那仿佛能直視她靈魂的視線,帶著婚戒的無名指忍不住輕動了一下,話語卡在喉間,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開始吧。”
如死神宣判命運一般帶著讓人無法質疑的魔力。
那冰冷的話語讓夏紫煙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開始吧?開始什麼!林肖何要對她做些什麼?
不安感愈發強烈,夏紫煙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閉著眼睛都感覺到了那一個個毫無情感冰冷的視線,濃鬱的壓迫感讓夏紫煙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空氣中有一絲靜謐,緊接著一個略微猶豫的聲音響起。
“林先生,夏小姐…夏小姐有孕在身。這樣不經過患者確認後的手術會使孕婦情緒十分不穩定,對胎兒有很大的影響!”
是啊,她是他的妻子,而且她還懷著他的孩子!他究竟要對她做些什麼?他怎麼能這樣對待他孩子的母親!
話音落後,是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夏紫煙不知道林肖何是何種神色,全身上下仿佛隻有心髒是她自己的,撲通撲通的跳動聲此起彼伏,那顆鮮紅的心髒在胸腔內叫囂著,緊張的捕捉每一絲聲響。
很久後,耳邊再次響起林肖何那磁性的聲線。
“別讓我說第二遍。”
夏紫煙聽到林肖何的話,心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陣陣疼痛由心髒傳入身體的每一根末梢神經,幾乎是一瞬間,那疼痛就遍布了全身,讓夏紫煙頗有些窒息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林肖何要對她做什麼,但是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啊!對胎兒無益的事情他也要做?他怎麼能這樣狠心!
一顆心涼的如同處在冰窖中一般,身邊的人來來往往,腳步聲此起彼伏,思緒愈發飄忽,身體軟綿綿的像是懸在雲朵上一般。
在意識愈漸模糊的邊界,夏紫煙感覺到指尖突然傳來了一絲涼意,不用看,她都知道那是林肖何手指的溫度。
冰涼的觸感貼在她溫暖的手背上,微微用力,掰開了夏紫煙握住的手掌,隨後沒有一絲猶豫,將那無名指上的婚戒拽了下來。
夏紫煙很想搶回那枚戒指,很想睜開眼看一看那張清冷的俊臉,很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但是麻醉劑的藥力已經由身體上升到意識,混濁的大腦再無法正常運轉,所有的腦細胞都像是一瞬間靜止了一般。
在最後一絲意識尚存的時候,夏紫煙感覺到眼皮被人用力的扒開,隨後一晃而過的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連疼痛都還來不及感受,夏紫煙就沉沉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