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拂起元真子和汪長風的衣襟,獵獵作響。
一老一少兩人並肩站在那塊山岩的邊緣,腳下是萬丈深淵,遠處是大好河山。似乎正好暗喻了這一刻兩人所麵臨的情形:稍有不慎,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墮入萬劫不複之地,但是為了拯救三界眾生,朗朗乾坤,又不得不直麵艱險絕境。
良久,元真子幽幽道:“這些話,今貧道是第一次出來,感覺好多了。”
汪長風苦笑道:“您老人家是舒服了,我這心裏的壓力卻大了。”
元真子失笑道:“這就不關貧道的事了,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饒責任,貧道的責任已經扛起來了,就是為你們準備好足夠多的力量,但是跟魔道正麵對抗,恐怕就是你們這一代的責任了。”
汪長風繼續苦笑:“似乎我們這一代的力量有些薄弱,我這還什麼都不是,即便我有勇氣,隻怕實力也相去甚遠。”
元真子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對問仙石有何認識?”
汪長風心想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問仙石,哪裏知道它有什麼奇特之處。嘴上答道:“不是用來聞音辨等的麼?似乎是能辨別出一個人修為的高低。”
元真子搖了搖頭,道:“這不過是眾人最普遍的認識罷了,其實是以訛傳訛。但眾人都這麼看,也就隻好隨他們去了。”
汪長風疑惑道:“難道不是用來幹這個的?可是明明辨別結果還比較符合實際。”
元真子道:“符合實際?那不過是普通饒解讀罷了。其實問仙石原來的名字不叫這個,而是叫做‘魔心石’。”
“魔心石?”汪長風默念了幾遍,疑惑道:“這不是跟道行高低反了麼?”
元真子道:“不然。你不過是看到了它表麵的意思罷了。顧名思義,魔心石是能測出當麵之人心中之魔的大高低,但此魔心非彼魔心。所有修行之人,道行越高,其實心中的魔障也越大。所謂相由心生,其實魔也由心生。所謂正道魔心,道行與魔心本來就是一體兩麵,相輔相成的。道行增加,魔心增長,能控製得了魔心,道行便會跨過一個等級,繼續增長,若是反被魔心所控,則道行也就難再精進,甚至走火入魔,萬劫不複。這其中的道理,你可要好好體會。”
汪長風隻覺如夢初醒,元真子的這些雖顯深奧,但他仔細一品,便知道其中大有深意,也暗暗契合修行的至理。修行之饒修行之路,不正是與自己心內之魔的鬥爭之路麼?
想通了這一點,汪長風突然心中一點即亮,道:“我明白了,所以問仙石隻是能反映出一個人魔心的程度,而與道行高低沒有必然的關係,隻不過一般來道行越高,魔心也隨之增長罷了。但我的情況也許恰恰不同,道行沒多少,這魔心也許不?”
“豈止是不,簡直是太大了,把貧道都嚇了一大跳。”元真子失笑道,“你那一聲如黃鍾大呂的聲音,恐怕對應的道行地仙都達不到,至少也是真仙之級。所以貧道才把你找來,跟你這番話。因為你可能是現在唯一能拯救三界眾生的那個人了。”
汪長風早已猜到了這個可能,但經元真子口中出,仍然讓他渾身劇震。背負皇命去海上尋寶也就算了,這要麵對十萬魔道大軍,無數大魔頭,自己恐怕有一百條命都不夠送的。
汪長風突然想起一事,啞然失笑:“道君,我是不是那個人暫且不論,可是後來第二次聲音可是真真切切變了啊。”
元真子看了他一眼,道:“你以為問仙石跟人一樣,每次都那麼準麼?以貧道幾十年的經驗來看,大約第一次都是準的,至少不會漏判,但第二第三次則不好了,往往作不得數。所以有些人覺得一上來沒得到滿意的結果,再試了幾次,往往結果會更差。”
汪長風這才明白,道:“原來如此。是否那黑衣使者也知道此中緣由?如果是這樣,那恐怕他也猜到一些東西。”
元真子慨歎道:“逍遙島何等精明,之所以派了黑衣使者來,明著是監督考校過程,實則也是監視有無特殊之人,以便早作準備。你道行尚淺,雖然那一聲肯定引起了逍遙島的警覺,但一時半會他們還不會真的拿你如何,也許還會假意拉攏一下,也未可知。”
汪長風心想,逍遙島早跟自己打過照麵了,還有一個黑衣使者死在了自己手中,隻怕不找自己麻煩也就罷了,拉攏之基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