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幸福也許就是,身邊有一個邊走邊聊的人,陪著你從開始走到最後。
“霖兒你到底是什麼人,有如此神通?”送走了那些來訪之人,墨染宸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她咬耳朵,他喜歡從背後摟著她,帶著紫檀香的氣息噴在她脖子裏。她覺得有點癢,縮了縮脖子,耳朵尖有點泛紅。
“我的,墨染哥哥你都相信嗎?”阿霖知道他是故意鬧她,好套她的話——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就範,你也太瞧本姑娘了!
“隻要你的我都無條件相信。”墨染宸不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那非同尋常的腦子裏一都在想著什麼,且聽聽看吧!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古杉樹靈之女你相信嗎?”阿霖握著他拿韁繩的手,抬眼望著他:“墨染哥哥想聽故事嗎?”不等墨染宸回答她就閉上眼睛回憶了起來:“聽我阿娘,我時候啊,身體特別不好,經常生病,看了很多郎中,老也治不好,可把我娘親愁壞了,後來我娘親沒辦法,就聽了族中長老的話把我拜祭給神山上的三株千年古杉樹做了幹女兒,後來你猜怎麼著?”
墨染宸挑眉看著她:“我猜,後來你的病就好了對吧?”要不然,她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變成神樹的幹女兒。
阿霖點零頭,她其實並沒有編故事騙他,這事兒聽起來挺玄乎確是真實的,隻是她那時候太,還不記事,事情的具體經過她沒什麼印象,都是聽她娘親的。等長大些了,她發現自己賦異稟,跟地間帶翅膀的生靈有某種特殊的溝通能力,娘親告訴她這是山神慈悲,她因禍得福,一場大病換來了山神的憐憫之心。
她記得那三株古杉樹並排站在山頭上,樹身高聳入雲,枝繁葉茂,老遠就能看到。老一輩人那三棵樹已經成精,不可冒犯,觸怒了山神必遭譴。曾經有個年輕人不信邪,偷偷跑去砍了其中一株古杉樹的樹枝,結果第二他所在的村子就遭了白雨,把所有的莊稼砸了個稀爛。村人們得知這件事情的起因後很是憤怒,他們懲罰了這個不知高地厚的年輕人,把他逐出了村子。秋林還未來得及褪去醉紅的酡顏,那幾顆千年古杉的明黃還在風中閃亮。
阿霖這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帶著少女的單純,講到某些細節還會邊邊比劃動作,然後像被自己逗樂了捂著嘴笑得像個孩子。墨染宸就跟著她笑起來,等她講完了故事,看她沉默下來,閉著眼感受風拂過臉頰的氣息,神色悠遠,墨染宸就知道她的霖兒想家了……
“等處理完這些事,霖兒帶我去你的故鄉看看吧,我也想去拜一拜這三顆神樹。”墨染宸理了理她被風撫亂的發絲,在微風裏輕聲道。
她就又點零頭,靠在他懷裏不話了。
到不聊都叫做遠方,夢裏戀的名字叫家鄉,那裏的風是什麼顏色,那裏的雲是什麼味道,那裏的歌謠就是怎麼唱的……
少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她不想等到滿鬢斑白才回去,因為阿娘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她也不願等到被故鄉遺忘,因為阿遙還在等她回去一起抓蝴蝶;她更沒有想過會帶著一個人回去,有沒有那麼一個人,會讓所有人隻要想起我來都識得你……
幾乎是每個夜晚,冬在爐火邊,夏在星月下,聽阿娘講各種故事和傳,聽阿娘唱無窮無盡的民歌。那明快的語言、貼切的比喻、鏗鏘的節奏,使她著迷;那樸實、真誠、深厚的情思,使她感動。阿霖知道,這些語言和感情的珍珠,不是阿娘自己創造的,而是千千萬萬的人在心中培植的,一代又一代在嘴上流傳,他們和阿娘是一樣的,是一體的,無法區別,也用不著區別。
阿娘唱的這些美妙的、有韻的詩句,在村裏村外不是也經常響著嗎?在遊蕩著牛羊的山坡上,在打土牆的大地上,在背石頭的村民的行列裏,在節日的壩子上……到處都飛翔著它們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