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馬車有序的行走在城外的官道上,車內一個挽著雙髻滿頭珠翠的女孩側躺在車內,搖頭晃腦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旁兩個略大些的坐在一旁候著,時時準備著水和點心,頭上的首飾也簡樸素雅,應是這小姐的貼身丫鬟。
一個看著活潑些,時不時的往窗外望去,又十分小心桌上的茶點,另一個看著更沉穩些,總是麵帶憂色的望著斜躺在車內的小姑娘,好像一個不小心她就會從椅子上掉下來似的。
“我說湘雲姐姐您快別這樣看我了,還沒死呢!”椅子上的姑娘一臉俏皮的調侃著那個沉穩些的丫鬟,可脫口而出的卻讓兩個女孩的臉色更難看了些。
生死豈是能隨便議論的,這樣的話在這規矩大如天的朝代更是不可隨便亂說,何況還是個小姑娘,若讓別人聽了去,隻怕會覺得她太難管教,連帶著她們也沒了命。
女孩剛才說完便意識到說錯了話,卻強撐著不肯承認“瞧你們嚇得,又沒有外人,太膽小了些吧”隻是言語間收斂了許多。
活潑的那個丫鬟迅速接過話去“是我們膽子小,姑娘可別再嚇我們了,到了京城不比家裏,老爺夫人不在,多少雙眼睛盯著小姐,一舉一動皆有人看著呢就是小姐不在乎,也別讓人看了夫人的笑話。”
姑娘聽著也嚴肅了起來“放心吧,我省得。”
當年她尚在繈褓,父親便外放出京,母親隨行卻放心不下年幼的她,硬撐著將她一塊帶走,親自教養,惹來祖母不滿。
每逢年節回來,但凡她犯了一點小錯,母親便要受妯娌的冷言冷語,祖母更是成天成夜的立規矩,言語間皆是說她教養不好,怨母親無德。
想到這,她便再無嬉笑玩樂的心了,林家唯一的嫡女,自然要是最好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正想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湘雲掀開簾子一角,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簾外的車夫說“稟姑娘,前頭有人攔車,是幾個婆子”
話音還未落,便聽一個清脆的女聲答到:“打擾了姑娘的馬車,本是我們的不是,隻是我家夫人來這白雲城外的白雲寺中上香,回來途中馬車驚毀,未曾備多餘的車輛,過路行商的也多有不便,煩請姑娘帶上一程。”
說完,停頓了一瞬,又補上一句“我家夫人姓柳,雖不是高門貴族,回去後也定當登門致謝。”
簾子微微掀開,透出一張稚嫩又越顯端莊的的臉,端詳了麵前的女子,旁邊的湘雲往路邊望了望,卻有一輛毀壞的華麗馬車停在那,回過身來點了點頭。
她便道:“姑娘不必如此見外,既然相逢,便是有緣,夫人若是不嫌棄車內窄小,不妨與我共乘一輛。”那姑娘猶豫了一下,福了一福,到了聲謝,便往毀壞的馬車邊走去。
小姑娘又忙吩咐著湘雲去後麵安排一輛馬車留給那些丫頭婆子乘坐,將湘雲也趕了下去,隻留了那活潑的小丫鬟一人。
過了一會,那姑娘便跟在一位極美的夫人身邊走了過來,那夫人一身淺紫合歡的衣裙,頭上雖不是滿目琳琅,可那幾件不怎麼華麗的首飾明眼人一瞧便知此人華貴至極。
上了馬車,夫人對小姑娘笑了笑說:“麻煩你了。”“無妨,舉手之勞,夫人客氣了。”馬車本就不大,容納四個人到沒有剛才顯得寬敞。
何況車內還有旁人,小姑娘也坐的端莊了起來,再沒有剛才橫躺著的慵懶模樣了,倒叫剛才那活潑的小丫鬟鬆了口氣。
“我姓柳,夫家姓顧,不知姑娘姓名?此時入京乃是為何?”那夫人問道。
車內本就無聊,幾人安靜了沒一會便說起了話,“小女子姓林,家中行四,夫人不妨喚我四娘。家父常年在外為官,家中無人盡孝道,此次回京乃是為父堂前盡孝”林四娘答到
。看著這個年幼的小姑娘繃著臉裝出一副端莊的模樣,煞是可愛,那位顧夫人忍不住的想笑,隻裝作看不到,故意與她聊起了京城的風土人情,奇聞趣事,讓她對京城時下的流行,各色的人物有所了解,也不至於一無所知,一路也算打發了時間。
到了城門口便有一位身著長衫,一身貴氣的男子在一旁等候那位顧夫人,她一下車便圍了過去,兩人相視而笑,隻瞧著便是一對神仙眷侶。
林四娘還聽得有些意猶未盡,卻也知道這已是人家一番好意,不好再強求,隻下了馬車對那夫人拜了一拜,算作謝過。
正準備上車,卻被那男子叫住,上前溫聲道“不知姑娘家住哪裏,改日也好登門謝過”她瞧了一眼顧夫人,見她在一旁微笑頜首,隻得轉身答到“先生不用,夫人心善,即便旁人遇到也不會袖手旁觀,何況夫人來時路上已經謝過了。”說罷,再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便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