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酈書雁一腳踩在馮媽媽的手指上,用力碾了幾下。馮媽媽腫脹的臉扭曲起來,嘴裏噴出兩顆帶血的臼齒,連聲慘嚎。她慘叫的聲音撕心裂肺,不像人的,倒像是某種動物。
酈書雁聽見自己腳下傳來幾聲爆豆似的響聲,知道是馮媽媽的指骨斷了。她鬆開馮媽媽,走進書房,看著兩個婆子笑道:“還有誰敢?不妨讓我看看。”
她眼裏滿是異樣的光,臉麵發紅,繡鞋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看上去猙獰而美豔,好像從地獄來到人間的阿修羅女。兩個婆子慢慢停下了手,心裏早把攛掇她們來的馮媽媽罵了幾百回。誰說大小姐懦弱文雅、被欺負了也不會生事的?
酈書雁把門閂甩在馮媽媽身上,冷聲說道:“我是酈府的大小姐,艾姨娘隻是半個奴才,你們這些賣身的奴才敢聽她的話來搜我的房,活夠了麼?”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膽子大的涎著臉說道:“奴婢隻知道聽話,這……這些事,和奴婢沒有關係呀。”
“聽什麼話?聽誰的話?艾姨娘叫你搜我的院子,你就敢來,過些日子,她讓你殺了我,你敢不敢?”
“這……奴婢不敢!”婆子自知說錯了話,心裏叫苦,連忙跪下磕頭。
酈書雁看向另一個婆子:“你呢?你也是聽話的?”
那婆子被她看得腿彎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磕頭:“不敢、不敢,奴婢該死!”
“你們確實該死!”酈綽連鬥篷都來不及脫,大步走進正廳,身後跟著紫藤,還有幾個在夜雪春雲伺候的小丫鬟。他看見地上的馮媽媽,眼中流露出一絲凶光,一腳揣在馮媽媽身上。
他用的力氣不小,馮媽媽向後飛起,撞在牆上,徹底暈了過去。酈綽看向酈書雁,柔聲道:“父親一會就來,你別怕。”
酈書雁見到酈綽,知道自己的困局已經解開了,一直支撐她的勇氣也消散了不少。直到現在,她才感覺到手掌隱隱作痛,苦笑道:“是啊,她們把事情做下了,你們也來了。”
酈綽看見她毫發無損,心也放下了。他又恢複了往日的從容神情,笑道:“這句話好,一會你原封不動地說給父親。”
“嗬嗬。”提起酈國譽,酈書雁又冷笑一聲,怒氣隻增不減。艾姨娘敢來搜她的院子,一定旁敲側擊過酈國譽,甚至得到了他的準許。
酈綽拍了拍手,對外麵站著的十幾個小丫鬟說道:“好了好了,你們把這幾個犯上作亂的奴婢綁起來,聽候發落。紫藤、春柔,你們主子也累了,陪她去廳裏歇一會。”
酈書雁心生警覺,問道:“那你呢?”
酈綽意有所指地輕輕一笑:“妹妹前些日子做了蕭何,哥哥今天就來做韓信。”
許多史書都提到過,蕭何覺得韓信才能很好,就把他介紹給了劉邦。酈書雁沒好氣道:“行,那你就在這裏找劉邦好了。”說完,轉身走出了書房。
等到外邊的人聲消失,酈綽抬起頭,笑道:“後學酈綽見過世子。”
橫梁上黑影一動,慕容清翻身躍下,落在地上。他拂掉手上的灰塵:“原來你就是酈綽。”
酈書雁坐在廳裏的主位上,燭影明滅,顯得她麵孔有些猙獰。紫藤和春柔分別侍立在她身後兩側,三個人都一言不發。花廳門口七扭八歪地躺著一群半老的仆婦,個個都被綁得嚴嚴實實。她們身邊站著一群二三等的小丫鬟,有的雲鬢蓬亂,衣衫不整,裙衫下麵露出裏衣,明顯是睡到一半就被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