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曉,酈書雁從床上起身,盥洗梳妝之後,看著一群丫鬟把自己的行李收拾起來。紫藤抱起那張名叫清江引的古琴,想放進箱籠裏。酈書雁心頭一動,攔住了紫藤,說道:“這琴還是你抱著吧。放在箱子裏,磕了碰了都不好。”
紫藤笑嘻嘻地答了聲是,把琴單獨放在一邊。
天亮不久,酈綽就到了山門外頭等著。酈書雁收拾整齊,便出了門。秦王府的家人也各自牽了馬,跟在她們身後。酈綽看見酈書雁一行,笑道:“妹妹出去一趟,身邊的人怎麼多了起來?”
“還少了兩個車夫。”酈書雁眼裏閃過一絲冷意,“這件事,我回去以後再和你說。”
酈綽猜到事情嚴重,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酈書雁等人上了車之後,一個家人坐在駕車的位置,問酈書雁道:“小姐,現在走使得麼?”
“使……”酈書雁掀開車簾,一句話說到一半,就哽在了喉嚨裏。
慕容清騎在馬上,遠遠站在一株樹後頭,看著她的馬車。看見她的眼光,慕容清明顯楞了一下,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酈書雁心裏流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避開慕容清的視線,向他揮了揮手,輕聲道:“咱們走吧。”
隔著窗紙,酈書雁看見慕容清的身影一直在原地站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慕容清,他在她眼裏,慢慢地變成一個灰黑色的小點,直到徹底消失。
到了酈府,酈書雁先回了一趟夜雪春雲,對外說是體弱不適。她和酈綽進了書房,把丫鬟們關在門外,問道:“你和宇文淑怎麼會扯到一起?”
“我也想知道。”提起宇文淑,酈綽不再有昨天那麼強烈的反應了。他沒好氣地揮了揮手,“那女人這幾天來了一次府裏,簡直就像酈碧萱的應聲蟲。不論酈碧萱說什麼,她永遠都隻有一句話,‘萱兒說得正是’。”
他把嗓子掐得又尖又細,惟妙惟肖地學著宇文淑說話的聲音。酈書雁差點笑了出來,輕咳兩聲,道:“祖母一定是知道這件事的。”
“我在懷疑,祖母是真病,還是裝病?就算裝病,她也不是做不出來啊。咱們這位老夫人,可是厲害得很。”酈綽諷刺道。
酈書雁眉頭微攏,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有沒有聯係。——我出城的時候遇上了山賊,兩個車夫都被殺了。”
酈綽大驚,變了臉色:“怎麼會?——她們還真敢!”
“這個問題,我本來想是問你的。艾姨娘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勾結匪類?”酈書雁道。這件事確實太過粗暴,不像艾姨娘的手筆。但她後來想想,即使她後來從山賊手裏被救回來,或者哪怕車夫英勇過人、殺了全部的山賊,她的名節也全沒了。這一點,倒是類似艾姨娘周密、毒辣的風格。
酈綽道:“那就要看對方是什麼樣的匪類。如果是真正的山賊,肯定不容易。如果隻是小賊,那倒是簡單。”
“都不像。你看見世子的時候,再問問吧。”酈書雁毫無頭緒,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