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書雁知道皇後不過隨便找了個理由獨處,便順從地退了出去。孟女官把她引到肅成殿西北角的一個院子裏。那院子似乎是儲藏雜物用的,她繞過滿地雜物,站在一間小屋的門外,說道:“鄉君,豆盧氏在裏頭。”
“知道了。我自己去看她就是,”酈書雁對孟女官笑了笑,“畢竟,我們也曾見過幾麵。”
孟女官善解人意道:“奴婢有些累了,外頭有個石凳,奴婢就在邊上坐一會。”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酈書雁看著孟女官出了小院,從外頭拿起門閂,走了進去。
小屋之中滿是塵土,有一種發了黴的氣味彌漫著。陽光從瓦片的縫隙之中照射進來,映得角落裏的蜘蛛網閃閃發亮。若不是親見,酈書雁很難相信玉華宮裏會有這種地方。
看見豆盧徽雲,酈書雁不由一驚。一夜時間,豆盧徽雲的臉上已經現出了明顯的呆滯和衰敗之色。
不過,酈書雁並不同情她。豆盧徽雲曾經想出讓侍衛在眾人麵前強暴她這種事,她又怎麼會對豆盧徽雲心慈手軟?
酈書雁淡淡道:“豆盧小姐一向可好?”
豆盧徽雲慢慢扭過頭,骨節發出喀喇喀喇的響聲,大概是許久不曾動過位置了。她呆呆地看著酈書雁,猛地向她撲了過來,神情之中全是瘋狂:“是你做的!是你!”
說也奇怪,自始至終,豆盧徽雲都有一種神奇的預感。她沒有證據,卻一清二楚地知道這件事是酈書雁的作為。
酈書雁敏捷地躲開了她。豆盧徽雲一個撲空,撞在了牆上,發出咚地一聲。她吃痛地捂住額頭,沉悶地呻吟著。
酈書雁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微笑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豆盧小姐,你已經落到了這般境地,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罷。”
豆盧徽雲嗚咽一聲,身體顫抖。良久,她抬起頭,雙目赤紅:“酈書雁,你這千人騎、萬人壓、亂人入的賤人,你不得好死!”
“實在看不出,豆盧小姐還有這樣的好口才。”酈書雁絲毫不惱,看著她扭曲古怪的麵容,“豆盧小姐,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早死?”
“你這賤人!”豆盧徽雲被她氣得失去了理智,失聲尖叫著,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啊——”
酈書雁的神情仍然平靜,說道:“可是,我卻希望你長命百歲、身體康健。”她俯下身,拍了拍豆盧徽雲的臉頰,低聲說道,“畢竟,隻有你長命百歲,才能體會到個中滋味。若是你早死,我這一番苦心豈不白費了?”
豆盧徽雲被她一激,雙眼翻白,劇烈地喘息著。酈書雁笑著看了她一眼,抬腳從她身上邁過,站在門口,回頭說道:“有這麼一句話,我向來奉為至理。——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說罷,酈書雁再也不看豆盧徽雲一眼,大步走出了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