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裕之的宴會,便在三日之後如期舉行。這天清晨,酈書雁剛剛穿戴好首飾,房裏就闖進了一個不速之客。
“二妹妹?”酈書雁冷冷地一彎唇角,“你不在自己的院子裏好好待著,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麼?”
酈碧萱仇視地看著酈書雁,聲音猶如來自地獄:“你心裏清楚,我娘被你弄去哪裏了?”
她和艾姨娘住在一處,當天恐怕就發現了不對。能堅持到三四天後發作,這份養氣功夫已經很厲害了。
酈書雁暗暗凜然,微笑道:“這話妹妹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父親。”
酈碧萱倒是沒再糾纏,冷冷地瞪著酈書雁,低咒道:“你遲早會有報應!”說完,轉身便跑了出去。
酈書雁瞟了她的背影一眼,不以為意地繼續換著首飾。若說報應,她早就已經受過了。倘使蒼天有眼,那麼,遭報應的也不應該是她。
一時打扮停當,酈書雁點了點頭,帶著春柔,往上回的院子去了。到了院子裏頭,酈書雁滿意地輕輕頷首。
——和她的要求一樣,在場眾人之中,有不少是獨孤夫人花會的座上客。這就意味著,她今日的計劃能夠圓滿完成。
“看來,是天意讓我報仇。”酈書雁低聲說道。她平靜的麵容上帶著微笑,緩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她未曾注意的角落裏,一束狂熱的目光正附著在她身上。
徐繹之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著了魔一樣,一顆心全都放在了這個容貌並不十分出眾的少女身上。他曾經詢問過同窗她的身份,得到的答案卻是——那是戶部尚書的嫡出愛女。
他腔子裏的熱血,便似被兜頭潑了一壺帶著冰碴的水,冷得透心。
那嬌滴滴的小姐,這時正在那邊坐著,似乎是在等人。徐繹之按捺不住內心的波瀾湧動,站起身來,猶豫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走到酈書雁身邊。
從頻婆樹葉之間灑落在酈書雁身上的陽光,不期然地被人擋住了。酈書雁眯起眼睛,看向來人。
“徐繹之?”在看清來人長相的瞬間,酈書雁的語氣冷了下去。
徐繹之沒有想到,酈書雁居然認得他。他冰涼的心又活泛起來,忐忑道:“是,小可姓徐,名繹之。”
“我知道了。”酈書雁轉過頭,極力掩飾著目光之中的怒火,“你回去吧。”
春柔一步上前,擋在酈書雁和徐繹之之間:“這位公子,我家小姐已有婚約在身,請莫要毀了她的名聲。”
“婚約?”徐繹之全身一震,失魂落魄,仿佛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先前他還隻覺得和酈書雁有種莫名的親近感,不自覺地想要貼近她。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酈書雁讓春柔退到一邊,起身睨著徐繹之:“徐公子,今日的雅集乃是為了以文會友,並非是為了讓您與有婚約的女子多加交談。公子請回,不要丟了自己的麵子!”
她這話說得又重又毒,徐繹之臉皮再厚,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憤憤地看了酈書雁一眼,拂袖而去。
“嗬嗬……”酈書雁發出一聲耐人尋味的輕笑。才這麼點挫折,徐公子就不甘心了。想來前生艾姨娘給她挑了這麼一個夫婿,也是很用心的。
酈綽這時剛好到了。他仍然戴著那張華美的鎏金麵具,和幾個名門子弟打了招呼,便在酈書雁身邊坐下,問道:“瞧你這滿臉的怨氣,怎麼不痛快了?”
酈書雁確實心裏極不痛快,也不想多說什麼,指著春柔道:“讓她跟你說。”
“是。”春柔說道,“小姐好端端在這裏坐著,卻有個姓徐的士子來與小姐搭訕。言辭輕浮,不是君子所為。小姐便把他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