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天結束,酈書雁也沒再提過酈綽。倪媽媽的心也就放下了。
到了戌時,酈書雁向例要去睡覺。她坐在梳妝台前,看紫藤拆著發髻,突然問:“當初,你們為什麼要放秦王進我的臥房?”
紫藤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手上的動作一停,看向春柔。
春柔也沒想過。她問:“小姐怎麼問起這個?”
“我隻是想知道……”酈書雁蹙眉,“罷了,我也沒想知道什麼。”
她想知道,自己對慕容清的感情是什麼樣的。
倪媽媽和酈綽隻是見過幾麵,就知道酈綽對她情根深種。那麼,她如果真的喜歡上了慕容清,紫藤和春柔……
總該知道的吧?
紫藤想了想,為難起來:“這個……奴婢可就說不準了。”她嘟起嘴,“他畢竟是您的未婚夫婿啊,奴婢放他進來……也沒什麼罷?”
春柔赧然:“奴婢和這丫頭也是一般的想法。小姐畢竟是秦王的未婚妻,不算壞了名節。”
酈書雁略一點頭,沒說什麼。
月華如練,透過窗紗傾瀉在屋內的家具器用上。
酈書雁下了床,穿上繡鞋,走到梳妝台前,挑亮了燈。她摸出一個盒子,指尖用力,打開盒蓋。
隻見盒裏密密地鋪著一層層的銀票,最少的也是一百兩一張。酈書雁凝思片刻,點了點盒裏的銀票。
不多不少,白銀萬兩。放在普通的家庭,能用上千年之久。
酈書雁凝視著那些銀票,眼裏現出針尖般的一點憂愁。
也許,她身上的毒是一個新的契機。
她撿出兩千兩麵額的銀票,放在袖裏,重新吹滅了燈。
次日一早,酈書雁用過早膳,說道:“把幾個姨娘都叫過來吧。”
胡姨娘的身世,她到底也是有了消息,還是告訴她的好。
紫藤猶豫著說:“小姐,昨天夜裏,胡姨娘已經被打了一頓,逐出府了。”
“為什麼?”酈書雁看向紫藤。
這可真是巧了。她剛想告訴胡姨娘這件事,胡姨娘就自己走了。難不成冥冥之中,連上天都不想讓胡姨娘知道自己的身世?
紫藤道:“她鬧著要見老爺。老爺見了她,她又說大小姐是殺了艾姨娘和蘇姨娘的罪魁禍首……”她低下頭,“老爺心煩,就把她趕走了。”
“……竟然是這樣?”酈書雁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艾姨娘對胡姨娘的用心程度,絕不會比酈書雁對春杏的多。即使如此,胡姨娘還是對艾姨娘那麼感激,感激到奮不顧身嗎?
酈書雁意興闌珊地揮手:“算了,叫郭姨娘和周姨娘來。”
兩盞茶功夫過去,周姨娘和郭姨娘先後來了。酈書雁揮退身邊的婢女,微笑著說:“我要走了。”
“走了?”周姨娘一愣,“小姐是要去哪裏?”
酈書雁淡淡道:“山長水遠,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少則兩三月,多則一兩年,總會回來的。”
——她想去的地方,當然是天山。可她不會告訴她們。
“小姐要去,不如帶上我吧。”郭姨娘歎道,“我早就看開了,在哪裏都沒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