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
倪媽媽聽得瞪大了眼睛:“小姐,這……畢竟是一門親戚,能行嗎?”
“她們當我是親戚,我可從來沒當她們是親戚。”酈書雁笑道,“照我說的話做就是了。”
倪媽媽道:“是,老奴知道了。”
一時妝扮整齊,酈書雁站起了身,緩步走到花廳。
酈敬容早就在等著她了。看見酈書雁,她立刻站了起來,上前就要握她的手,嘴裏說道:“這就是書雁妹妹,都長得這麼大了。”
酈書雁蹙眉,手往後縮了縮,躲開了酈敬容的碰觸。
酈敬容的手不上不下地停在了空中,表情尷尬。
“抱歉,這位姐姐。”酈書雁本來也沒想給她留臉,淡淡道,“我不認得你。”
“……瞧我。”酈敬容放下了手,笑道,“過了這麼些年,妹妹早就把我給忘了吧?不認得也是正常的。”
酈書雁看著她,微微一笑。
酈敬容自說自話的本事不錯,放在尋常的仕宦之家裏,應該也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不過,她又不需要被討好,更不想和酈敬容多說什麼。所以,酈敬容的俏媚眼注定要做給瞎子看了。
“家父名諱國興,”酈敬容態度和婉,“你兩三歲的時候,我們就見過了。”
酈書雁在主位上坐下,靠在彈墨引枕上,輕聲說道:“你是敬容堂姐。”
“對。”酈敬容一拍手,笑著說道,“你還記得我?”
“不記得。”酈書雁淡淡地說,“不過,我知道有這麼一位堂姐。”
氣氛又尷尬了下來。
酈敬容的目光一冷,不著痕跡地看了身後的少女一眼。
那少女大概十三四歲,生了一張圓臉,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她皺眉道:“你這人好不講理!我大姐好心好意地和你說話,你……怎麼這麼不知禮數?”
“我不知禮數?”酈書雁失笑。
一場戲演到現在,她也摸清了她們的路數:先讓酈敬容試探她的深淺,看她不吃酈敬容這一套,就換了年紀輕、說話不知輕重的妹妹繼續試探。
她如果生氣了,別人也隻會說她心胸狹窄,和一個小丫頭較勁吧。酈書雁看向說話的少女,笑吟吟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酈敬容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斥道:“小鸞,別胡亂說話。”她看向酈書雁,“這是二妹小鸞,這是三妹,”她指了指另一個少女,“名叫潤卿。”
酈潤卿從進門開始,便坐在最邊上的位置。酈書雁看得清楚,她連一個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好像完全沒心思參與她們的談話。
“哦。”酈書雁看了酈小鸞一眼,“敬容姐姐,請坐吧。”
說來奇怪,雖然她的眼光十分溫和,還帶著笑意,但酈小鸞被她看了一眼,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這個人,和酈敬容不一樣。幾乎是一瞬間,酈小鸞就對酈書雁做出了判斷。
酈敬容也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可酈敬容的心思,是擺在臉上的。她也怕酈敬容,卻不覺得她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