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雲觀和往常一樣安寧。
幾個小道姑打掃著庭除,麵目安然,還不知道李無上真已經出了事。
英國公打馬至此,看見這一幕,悲從中來,放聲痛哭。
小道姑們多半是不認識他的。有幾個離得近些,丟了掃帚,跑了過來。為首的道姑稽首道:“檀越,貧道有禮。不知檀越因何哭泣?”
英國公怒道:“還做什麼出家人?無上真死啦,不做了!沒了,什麼都沒了!”一揮馬鞭,衝進內室。
道姑們知道李無上真的名字,一時相顧失色。
酈書雁和慕容清共乘一騎,稍稍落後於英國公。慕容清下馬,又抱著酈書雁下了馬,滿麵寒霜,進了遊雲觀。
道姑們正在為主人而哭,也沒心思管,就這麼放他進去了。
“慕容清……”酈書雁微覺不安,回頭看著他。
慕容清眼眸微黯,似乎有火焰在其中燃燒。他輕聲道:“一會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要開口。”
“你這是……”
酈書雁還來不及問,就被慕容清拉進了裏間。
裏間是李無上真的書房。英國公已經在裏頭埋頭翻找了一會。
他大概是什麼也沒找到,越是找,臉上的神情就越慌急。
酈書雁看得惻然。可她和英國公已經站到了對立麵上,也就不想再做出好心的樣子,勸慰於他。
慕容清右手環在酈書雁的腰際,麵容清冷,看著英國公。
英國公的動作慢慢放緩,眼中的光芒也漸漸退去了不少。
“沒有……”
他終於翻完了書房的最後一點空間,頹然地垂下了手。
什麼也沒有。
李無上真的書房裏,幹淨得像沒有人使用過。墨是新的,筆也是剛泡好、還沒蘸過墨的,當然也沒有寫過字的紙。
酈書雁眉尖微蹙。李無上真是認字的,不但認字,也很有才情。
這樣的人,她的書房怎麼會幹淨成這個樣子?
慕容清冷然道:“英國公,孤體恤你白發人送黑發人,先前你得罪了弘農郡主,孤就不計較了。”
英國公花白的胡須微微抖動著,嘶聲道:“這讓老夫怎麼相信?無上真死了,死成了這個樣子——總有人該負責吧!”
酈書雁道:“我記得,李道長是唐嘉禎唐先生的高足。”
“……”英國公瞪著她,一言不發。
“唐先生是杏林國手,他一定能認出,李道長中的是什麼毒。”酈書雁微微頷首,委婉地說,“先前,金仙公主在酈府居住時,舉止就不太正常了。國公,對於她的話,您還是要審慎一些。”
英國公心一寒。
酈書雁一說,他才記起金仙公主的名聲。他不由得後退了兩步,撞在書架上。
“瘋子……”他喃喃道,“都是瘋子!”
“英國公,望你慎言。”
慕容清眉頭微皺,“天家容不得毀謗。”
英國公的肩膀垮了下去,垂頭喪氣。
“是。”他苦笑一聲,“老臣……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