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想說的事情,我很清楚。”酈書雁柔柔地一笑。

現在,她心裏全是惡意,一點兒也不想和酈國興慢慢講道理——哪怕是麵子功夫。

“一個瘋子走在街上,看見伯父穿得光鮮,就無緣無故地上前,打了伯父一頓。”酈書雁慢條斯理道,“不知伯父會不會認為,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瘋子打您,也有他的道理。”

酈國興一怔,臉上頓時不太好看了。

他怒道:“早些時候,敬容說你頑劣不遜,我還不信。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心裏大大生氣,酈國譽卻差點樂開了花。他恨不得好好誇獎酈書雁一頓,幸災樂禍地笑道:“長兄啊,此言差矣。書雁這丫頭的話不中聽,道理還是有的。——話說回來,她不過是講了個道理,大兄這又是生氣什麼呢?”

酈國興的憤怒又多了幾分,心道:看上去,是時候把底牌拿出來了。

“五弟,你也是貴人多忘事啊。”酈國興陰惻惻地說道。

酈國譽訝然:“我忘了什麼事?”

“你忘記的事,可太多了。”酈國興拉住他的袖子,靠在他的耳邊,小聲道,“長孫氏當年的死,你是不是也忘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嗓音壓得低低的。酈書雁近在咫尺,也沒聽清。

說起長孫氏,酈國譽古直、剛正的臉上,泛起一陣困窘。

大雪的天氣裏,酈國譽竟汗流浹背了。他甩開酈國興,義正辭嚴:“我說的句句是實。大兄要是胡攪蠻纏,咱們也就不說理了,這事就此作罷!”

酈國興到底說了什麼,引出了他這麼大的反應?

酈書雁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樣的談話。但是,從酈國譽的反應看,她覺得,自己多半是要被放棄了。

看見酈國譽的表現,酈國興就知道,自己的威脅多半是成了。他笑意盎然地站在原地:“年深日久,五弟忘了些小事,也是理所應當的。”

酈國譽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不過,有些事可大可小,要看五弟自己是怎麼選擇了。”酈國興冷笑,“照我看,五弟還是請回吧。”

“且慢!”

酈書雁突然出聲。

她看出來了,對於酈國譽在場,酈國興多少還是在意的。不然,他也不會提出要酈國譽回去。

“賢侄女,人改正錯誤的機會,總是有限的。”

酈國興看向酈書雁,慢悠悠地說道,“機會稍縱即逝,賢侄女,你要好好把握啊。——國譽,你說是不是?”

酈國譽焦躁地在屋裏走了兩圈,看了酈國興一眼,轉身就走。

酈國興手裏,一定是掌握著酈國譽的秘密。酈書雁暗暗想道,可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

“我倒是看不出,大伯父竟然這麼不拘小節。”

酈書雁看向酈國興,微笑著說道。

酈國譽走了,她的境地顯然就變壞了不少。她還以為,酈國興好歹會維持君子的表象,答應讓酈國譽來,就不會反悔。誰知道,他居然連臉皮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