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好久不見了。”孟女官感歎地搖搖頭,“誰能想到,這一年裏會發生那麼多事呢。”

酈書雁默然。

回想起來,正是在一年多之前的冬夜裏,她遇見了慕容清。

當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和慕容清牽扯上這麼深的關係。

“看我這張嘴。”孟女官從回憶裏回過神,作勢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咱們進去吧。娘娘已經等您一陣了。”

酈書雁頷首:“好。”

她和倪媽媽跟在孟女官背後,走進了承暉殿。

現下還是正月,喜慶的日子。承暉殿裏的裝潢,也都喜慶得不一般。

酈書雁的鞋底踩在厚厚的長毛地毯上,一點足音都沒有。走到正殿門口,孟女官剛剛示意宮女把門打開,一陣香風就撲鼻而來。

“這些天,娘娘鼻子有些不舒服。陛下孝心,就讓人用椒泥重新塗了一遍牆。”孟女官回頭解釋道。

椒泥性熱,可以疏通鼻塞。

酈書雁笑著,禮貌性地應和了一句:“皇上純孝。”

孟女官側身道:“郡主,請進去吧。”

酈書雁點了點頭,走進正殿。

太後正斜倚在一張坐榻上。聽見有人進來,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四射。

“雁丫頭,你可算回來了。”她笑道。

她沒有說酈書雁身體大好,卻說酈書雁“可算是回來了”。聽見這句,酈書雁就知道,她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是有數的。

“是。”酈書雁給太後行了禮,“能從邊境回來,全仰仗著太後娘娘的洪福庇佑。”

太後不以為然地笑了。

“哪有什麼洪福?”她摘下一串手串,放在手上數著,“不過是還沒死罷了。”

酈書雁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孟女官趕緊打圓場,笑道:“娘娘,大正月裏說什麼活呀死的,多不吉利呢。”

太後輕哼一聲,從椅背上坐直了身子,冷冷道:“不吉利的事多了去,人人都能遇上幾件,我也沒見人人都死於非命。”

孟女官不敢再說話了,投給酈書雁一個愛莫能助的眼光。

酈書雁在太後麵前坐下,問道:“誰惹娘娘不高興了?”

太後輕嗤:“也沒什麼,不過是些跳梁小醜,打發了就是。”她看向酈書雁,“丫頭,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清兒成親,進慕容家的門啊?”

酈書雁睫毛一顫,心裏一陣不自在。

這些天,她一直在懷疑一件事情。她和皇後鬧得這麼難看,真的還能和慕容清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嗎?

“還沒定。”酈書雁抬頭,羞澀地一笑,“我倒是覺得,男兒誌在四方,結不結親,倒在其次。”

“這是什麼話。”太後不以為然,“古往今來,人人都是先成家,後立業。你這丫頭也該讓他收收心了,這兩天啊,他總往京郊大營跑。”

“是。”酈書雁眼波微動,話鋒一轉,“娘娘,我有點怕。”

太後不解:“怕什麼?”

“皇後娘娘不喜歡我。”酈書雁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