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皇後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從寢殿裏走了過來。她看見酈敬容,和顏悅色地一笑:“你來得倒早。”
酈敬容跪下行禮,磕了頭之後,起身說道:“不算早。就算再等娘娘一會,也沒什麼。”
她這話說得奴顏婢膝,引得一群宮女側目。酈敬容恍若不覺,還是謙卑地站在那裏。
皇後笑道:“不錯。”
她在主位上坐下,試探著問道,“聽說,你兄長出事了。”
酈敬容暗叫糟糕,第一時間把自己和他擇得幹幹淨淨的。
“家兄確實犯下了大錯。”酈敬容謙卑道,“但他是他,臣女是臣女。就算再借臣女一個膽子,也不敢做出他這樣的事來。”
皇後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毛:“嗯,起來吧。”
酈敬容這人對自己的兄長居然能這麼絕情,哪怕隻是個表態,也說明了這個人品性不好,不可深交。
酈敬容正在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皇後已經在心裏定了她的死罪。
“敬容,你是不是很討厭酈書雁?”皇後又問。
如果前幾天的事真如王貴嬪所說,是酈敬容的失誤導致的,那麼,她就有必要考慮換一個棋子了。
酈敬容果斷地搖頭。
“並非如此,娘娘。”她又跪了下去,磕頭道,“當時,臣女隻是想給酈書雁一個教訓。發現被她識破之後,臣女就立刻放棄了。”
“哦?”皇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這事倒奇了,王貴嬪和酈敬容各執一詞。如此一來,她倒不知道是相信王貴嬪好,還是相信酈敬容好了。
她正在思索,門口的宮女突然傳報:“陛下駕到!”
皇後全身一震,嬌麗的臉上頓時充滿了喜氣。她看向葳蕤,問道:“本宮的打扮還得體麼?”
葳蕤點了點頭。皇後放下了心,站了起來,理了理裙擺。
皇後說話的時候,酈敬容已經跪在了地上,頭埋得低低的。
“你這丫頭倒挺小心。”皇後注意到了她的舉動,唇角一勾,難得地誇獎了一句。
酈敬容沒有回答。她伏在地上,心裏一陣慶幸。
她當機立斷地跪下,不止是因為害怕衝撞了皇帝,也是怕皇帝看見自己的臉,對自己產生興趣。現在,皇後當她是一枚得用的棋子;若是皇後吃了她的飛醋,那……
戶牗被人從外頭推開,一陣夾著細雪的清風吹了進來,吹得酈敬容一哆嗦。
她看見,一雙明黃的緞麵靴子從麵前走了過去。在它旁邊,是一雙鑲著明珠、繡萬字不到頭花紋的鞋。
緊接著,皇後的聲音冷了下去。
“陛下萬福。”
皇帝還未說話,一個溫柔繾綣而不失空靈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娘娘,這裏香氣重,悶得很。我出去透透氣。”
“……”
皇後一愣,麵露難堪,陰沉地看著若無其事的長孫貴妃。
皇帝卻沒拿長孫貴妃的話當回事。他笑了笑,點頭道:“去吧。蓮華色,你身子弱,透過氣就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