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酈書雁正凝視著一支燃到一半的紅燭,好像那支紅燭就是天地間最重要的事物。

皇後暗罵晦氣,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本宮乏了,先去後殿歇息一會。你們自便。”

說完,就在宮人的攙扶之下,回到了後殿。

一回後殿,皇後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她揮退了跟著她走到後殿的小宮女,不耐道:“下去,本宮自己待一會。”

“是。”

宮女也沒在內殿伺候過,怯怯地行了禮,便退下了。

皇後坐在一張繡榻上,神情忽而恍惚,忽而猙獰。

“本宮明明給葳蕤下了毒藥……”她喃喃自語,“她為什麼不怕?她哪來的資本不怕?”

皇後合上眼睛,沉思一會,猛然一驚。

“不對!”

葳蕤當時的反應不是不怕,而是怕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

往這個方向一想,很多解釋不了的問題,也就找到了答案。皇後臉色冷沉,輕聲道:“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她的人,對方到底是誰?是什麼來頭?

和延福宮的內殿不同,外殿裏是一派祥和歡樂的氣息。

皇後走後,許多人都放開了舉止,安心地吃喝享受起來,更有不少人索性離開席位,去找相熟的人閑聊。

至於酈敬容,自然是忠心遵守著皇後的要求,一雙眼睛時不時地往慕容清身上瞟,一心想找個和他套近乎的機會。

慕容清被她瞟得火大,又不好發作,隻好期待著酈書雁對他的邀約作出一點反應。

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太過空閑,慕容清拿起牙箸,挾了一筷菜肴,眼光卻仍然放在酈書雁身上。

倪媽媽走到酈書雁邊上,對酈書雁低聲說了幾句話。從慕容清的角度,隻看得見她的嘴唇微動而已。

倪媽媽說完之後,酈書雁抬頭看了看她,神情清冷,說了幾句什麼。

倪媽媽沒再說話,隻是對酈書雁福了福身。看樣子,她們兩個都沒有來他這邊的意圖。

——她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清持箸的手一頓,胃口頓失。

這時候,酈敬容仍然暗含心思地凝視著他。慕容清被她瞧得火大,把筷子往食案上一放,長身而起,快步走到了酈書雁旁邊。

皇帝不在,在座眾人裏,以他的身份最高。他一起身,當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慕容清目光更冷,四下掃視了一圈。被他眼光掠過的人,紛紛若無其事地回過了頭,繼續專注著自己眼前的事。

“你這是做什麼?”

酈書雁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眼神平靜清淡。

這種清靜,看在慕容清眼裏,卻格外礙眼。

“在下有事,請郡主出去相商。”

慕容清耐著性子,一字一頓地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酈書雁凝視著他,心中暗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