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妾身是小鸞的嫡母。她教養不當,妾身也該認錯才是。可是……”韓氏話鋒一轉,黯然道,“妾身嫁進來的時間雖長,小鸞卻一直放在大小姐房裏教養。”

酈書雁眉間一擰,看向韓氏。

按理說,到了這裏,韓氏也該鬆口了。可她怎麼……難道,她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公然對付酈小鸞?

愚蠢!

酈書雁給了周姨娘一個眼神。周姨娘琢磨了片刻才明白,拍了拍韓氏的手,溫聲道:“姐姐也別想得太多了。二小姐年紀還輕,將來有的是機會重入正途呢。”

從韓氏的角度,剛好能看清酈書雁的眼神。她心中一凜,又換了一個表情。

“妹妹說得對。”韓氏歎了一口氣,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麼激動了,“身為小鸞的嫡母,有些事,我也確實是無法推脫的。這樣吧,小鸞。”她轉向酈小鸞,道,“從今日起,你每天到我房裏,抄寫幾遍《心經》靜心。”

原來……韓氏是想發泄嗎?

也罷,她和酈國興以酈潤卿為把柄,逼著韓氏賭咒發誓,也難怪她的情緒會變成這樣。俗話說“窮寇莫追”,她原也不該把韓氏逼得太緊。

酈敬容懷疑的眼神漸漸散去,點頭道:“嫡母是咱們的長輩,您有什麼話,我們本來也該遵從的。”

話裏話外,竟是把酈小鸞這麼舍了出去。

韓氏點了點頭,麵容平靜:“是這個理兒。”

她是平靜了,酈小鸞卻險些叫出聲來。剛才,她一心以為酈敬容會替她出手,回絕韓氏,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輕易地退了一步!

不,她才不要去抄經!酈小鸞心一慌,直接把整個身子從茶幾上越了過去,搖晃著酈敬容的袖子撒嬌:“長姐,我不想去抄經——”

酈敬容的眼神覆著堅冰,往酈小鸞臉上一掃。酈小鸞被她一看,直接啞了,愣愣地鬆開了她的袖子。

“聽話,莫怕。”酈敬容拍了拍酈小鸞的手臂,借著袖子的掩飾,在她手臂上狠狠扭了一把,聲音卻溫柔如昔,“嫡母也是為了你好。小鸞,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氣了。”

酈敬容蓄著長長的指甲,酈小鸞被她一掐,痛入骨髓,兩隻眼睛裏淚水來回打轉,自然不敢再說什麼。

這個節骨眼上,絲竹恰好抱來了酈績,小心翼翼地送到周姨娘懷裏。

周姨娘接過酈績,眼光卻還膠著在酈敬容那邊。一不小心,她手上的累絲金鐲在酈績的臉上擦過。

金鐲冰涼,酈績的眼皮動了動,哇哇大哭起來。周姨娘沒想到酈績會忽然醒來,一時手忙腳亂地哄起了孩子。

隻可惜,平時和酈績待在一起、同吃同睡的人是奶娘。酈績一睜眼,沒看見唯一熟悉的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背過氣去。

周姨娘一邊安撫酈績,一邊還要對酈敬容等人賠笑,直安撫得焦頭爛額。韓氏見周姨娘尷尬,也就善解人意地站了起來。

“妹妹這裏既然有事,姐姐也就不強留了。”韓氏笑道,“明天再來和妹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