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了我一眼,倒沒有責怪我多嘴,抽了口煙,緩緩的吐了口氣,略作沉吟這才道:“剛才我寫的那叫做殄文,是專門寫給鬼看的,我就是告訴水鬼,讓它放棄找那兩個女孩的麻煩,可惜沒有談攏——”
沒有談攏我已經猜到了,放過陳豔和張涵我也猜到了,不過爺爺嘴中的殄文我卻是愣了一下,隱約好像在哪裏看到過,心念疾轉,忽然就想了起來——
殄文又名水書,亦稱鬼書、反書,是寫給死人看的文字,傳說是水族一個叫做陸鐸公的人創造的,?水族是一個崇尚鬼神的民族,大約分布在貴州省獨山縣,我在奇聞異錄中看到過,水書就是各種鬼怪魂靈、各種禁忌事項及各種避邪驅鬼方法的集成,水族人民喪葬、祭祀、婚嫁、營建、出行、占卜、節令、生產等,一舉一動都受水書的製約。
據說能看懂讀通和會使用水書的水族人被稱為鬼師,鬼師把水書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白書,主要用於喪葬、祭祀、生產、出行、房屋營造、經商、嫁娶和占卜等方麵;另一類是黑書,又稱水書秘笈,能掌握此書的鬼師極少,黑書就要用於放鬼和退鬼,所以說水族是典型的巫族文化。
沒想到爺爺竟然懂得殄文,殄文可是很少流傳出來的,都說殄文是寫給鬼看的,可惜沒有人能證實,就算是剛才爺爺寫出來了,那水鬼也未必就懂得殄文,讓我說這就好像我們的話,就算是都是中國話,不還有個地域的區分嗎,說不定鬼魂也有地域之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爺爺卻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揚,咱們回去吧,水鬼是輕易不會出來了,說不好就要搬家,不會在這住下去了。”
“那這些東西怎麼辦?”爺爺的話我現在是不敢懷疑,相信爺爺也不會騙我,不過回去倒好說,但是爺爺準備的這些東西該怎麼辦,我總不能背一包紙錢回去,這玩意放哪都覺得瘮的慌。
“能怎麼辦,都燒了唄,你還想留著以後用呀。”爺爺嘿了一聲,搖著頭朝前麵走去,也不管我,反倒是招呼著張涵。
挑了挑眼眉,無奈的將那些東西收拾起來,桃木劍和攝魂鈴羅盤都要帶回去,這可是爺爺的寶貝,要是我給燒了,了估計這爺爺非把我的腿給打斷了,至於法壇什麼的連同紙錢燒紙,我就一把火給燒了。
等我追上爺爺他們的時候,陳豔和張涵已經從先前的恐懼中擺脫了出來,遠遠地我就看見張涵陣給纏著爺爺說話,爺爺笑嗬嗬的不知道在和張涵說著什麼,隻是將陳豔晾在了一邊。
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得一陣苦笑,也不知道爺爺為什麼對陳豔這麼討厭,連話都不願意說一句,對張涵卻是大不一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爺爺對外人笑得這麼燦爛。
匆忙的追上去,原來張涵正向爺爺請教神神鬼鬼的問題,爺爺也毫不吝嗇地給張涵講解著,可惜這東西不是講講就明白的,我也懶得聽,隻是偷偷的用眼神望向陳豔,趁著張涵和爺爺沒注意我,輕輕地握住了陳豔的小手。
握住陳豔的小手的那一刻,陳豔身子微微一哆嗦,隻是偷偷的瞄了一眼張涵,見張涵正和爺爺說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遲疑了一下,究竟沒有鬆開我的手,心中的恐懼需要男人來安慰,陳豔其實更想要一個能夠依靠的肩膀,隻是我並不屬於她,心中一陣默然,也說不清什麼滋味。
眼見到了岔路口,一邊是通向廠裏的,一邊是通向梁莊鄉的,到了這裏,爺爺忽然頓住了腳步,有些不舍的看著張涵:“小姑娘,到這裏爺爺該走了,我答應了別人,要去幫著給人看撞客的,爺爺好不容易見到你這麼一個投緣的,你以後可要多讓劉楊帶著你去看看爺爺,你要是喜歡爺爺這點手藝,爺爺絕對一點不藏私都傳給你——”
“爺爺,你要走了?”我呆了一下,偷偷的鬆開了陳豔的手,有些不舍的看著爺爺,倒是真不想爺爺這麼快就走了。
“沒辦法呀,答應了別人的,爺爺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小揚,以後有時間就帶小姑娘去看看爺爺,爺爺老了,一個人也挺悶得,這小姑娘和我投緣呀。”一說到離開,爺爺看著我的目光也變得慈祥起來:“你也長大了,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了,能陪爺爺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爺爺也沒啥好教你的,你送爺爺幾步,爺爺有些話給你嘮叨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