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雪與判言(1 / 2)

京城的雪撲簌簌地下了一整夜,司徒雪一覺醒來,東方府銀裝素裹,美不勝收。司徒雪名中本就有一“雪”字,也就甚為愛雪。平日裏百無聊賴就喜歡坐在暖閣長窗前看雪。

可素汝的到來徹底破壞了司徒雪賞雪的興致。雖說若不是她自作聰明的放藥,司徒雪現在仍舊大著肚子,步步為營,可素汝太過惡毒,叫人不得不氣。

當然司徒雪還是忍著氣迎了她進來。

素汝仍舊是華服上身,珠翠滿頭,進來時像是俏生生的冬日裏的牡丹。甚至她進來時,還是笑盈盈的,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她喚過司徒雪姐姐後,叫俏裳將帶來的紅棗雪蛤湯端上司徒雪手邊的梅花朱漆小幾上,笑說:“這是妹妹特地叫小廚房做的紅棗雪蛤湯,補血養氣再合適不過了。”

說著,就將雪蛤湯往司徒雪方向推了推,自己個兒跟著坐下了。見素汝這樣膩笑,司徒雪幾不可聞的蹙眉。

“妹妹來,是為了什麼事?”

素汝一聽,哎喲了一聲:“姐姐這就是防著妹妹了,我們姐妹一場,姐姐大病初愈我做妹妹的定是要過來看看的。”

見司徒雪不說話,也不動小幾上的雪蛤湯,素汝話鋒一轉:“若說真有什麼事也就隻有一件了。妹妹不才,自姐姐有了身子之後就暫管府上事務,可那日妹妹去賬房安逸先生那裏一查,發現在鏡園裏家主的鏡樓支出頗多,占了府上全部支出的四成。東方家早年便以簡樸去奢為訓,怎麼到了家主這兒就壞了規矩。”

司徒雪轉念想了想,自自己養病以來,東方淩自己崇尚儉樸,卻是花了不少開支在自己身上,補藥更是不計價格的往府上成批成批的運。她擔心過支出,可東方淩說由她來解決叫她不要掛懷,久而久之她也就忘卻了。原來開支都去了東方淩那裏了。

像是看透了司徒雪的心思,素汝又道:“妹妹知道家主與姐姐鶼鰈情深。姐姐身子還需調養,可家主是家主,姐姐再怎麼也隻是家主的內人,若是將開支全都丟在家主身上,這府上上下幾十口人哪個能服了姐姐你還有家主呢?”

司徒雪見素汝早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便由著她說下去。

“若是姐姐真心為家主著想,不若撤去自己一部分開支,補上家主的開支,二者做一平衡,在下人麵前有做了表率堵了悠悠眾口又在家主那裏落得個賢良淑德的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司徒雪細細想了想,同意了。絲毫未察覺到素汝麵上閃過一縷得逞的快意。

素汝得了司徒雪的同意,也沒多坐,匆匆回去了。

隔天素汝的丫鬟俏裳帶著幾個仆役來將司徒雪房中的銀屑炭換做了煙灰較大的紅炭,另外又取走了幾隻地籠。新枝攔著不讓,俏裳一把推開新枝。

“你攔著做什麼,是夫人昨兒個說要填補家主虧空的,怎的能出爾反爾呢?”

新枝依舊擋著不肯離開:“話是這樣說的沒錯,可也不能就將夫人的炭換掉啊?這紅炭煙灰氣重,夫人身子若聞不得。”

俏裳大眼一轉:“我道士什麼難事呢?銀屑炭造價高,夫人因為身子弱本就別其他人燒的多,若是新枝姐姐不肯讓我拿走全部的炭,大不了我拿去比其他人多的炭,新枝姐姐這樣可好?”

新枝咬了咬唇,還未說話,就聽見裏屋裏司徒雪出來了:“新枝,讓俏裳將多的炭拿走吧,我用著也不安心。”

新枝無法,隻得讓俏裳拿去了。

看他們拿走了不少,新枝忙忙對司徒雪說:“夫人,您身子還沒回複好,少了這麼多炭,這冬日裏怎麼過活啊?”

司徒雪不以為意:“拿便拿去了,也沒什麼要緊的。”

俏裳一聽,立馬接話道:“是啊,夫人說的極是。夫人不是愛看雪麼?這屋子裏一冷了,雪自然就飄進來了。要奴婢說,雪有什麼好的呢,素白素白的不喜慶,喪氣的很。還是花一樣的美麗嬌豔的好。”

新枝一聽就是在諷刺司徒雪呢,又開口道:“俏裳妹妹你倒是有自己的見解,可雪雖是素淨,可根底純白,心性自然也是。花就不一樣了,種在土裏,少不得肥料滋養,再怎麼嬌貴也不是被髒東西浸染著生長的麼?”

俏裳一時無言,幹巴巴笑笑:“姐姐說笑呢,雪是死物哪來的心性呢。”

新枝可沒心情笑,肅穆道:“原來妹妹也知道死物活物之分,我倒是妹妹你被花迷了眼,分不清好賴了。”

俏裳被堵得啞口無言,笑意也收斂了個幹淨,指使著仆役們將東西搬了出去。

新枝雖說逞了口舌之快,可終究還是叫人搬走了地籠,心底多少有些不快。司徒雪見了,安慰道:“我們且忍她一忍吧,若是今兒我們不讓俏裳拿走地籠和炭,明兒她就要親自過來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