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雲的聲音越發低沉下去,伴著一兩聲隱隱的抽泣。
佩雲告了退下去,東方淩眼波一轉,已將殿中的諸人諸事收入眼底,忽而心頭一動,眼睛便牢牢迫住了床頭懸掛的一隻香囊,東方淩不動聲色地看了薄夕一眼,喚過陳幅員上前:“太醫,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幅員忙回稟道:“皇貴妃娘娘有身孕也不過一月不足,驟然小產,身子骨向來不弱,隻是……”
東方淩見他吞吞吐吐,厲聲道:“皇嗣性命,怎可輕率,陳太醫還是快些說清楚,也好有個交代!”
陳幅員看出東方淩已經是知道了些什麼,道:“微臣萬萬不敢輕率,隻是皇貴妃娘娘似乎是中毒所致,但微臣已經查驗過藥方、膳食,並無差錯,微臣並未看出哪一處有錯處!”
楚呈坐在首位,一言不發地看著,心裏冷笑著,楚呈那日分明沒有碰董莉貞,怎麼可能有身孕呢?隻是,楚呈麵上卻不顯,身心氣定地喝著水。
東方淩看了一眼床上的董莉貞,見她臉色慘白,發綹濕濕的糊在臉上,哪裏還是平日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寵妃呢?真是可惜,如果她能誕下皇子,妃位總是會保住的,隻怕今後,身子能否恢複都是問題。
物傷其類、唇亡齒寒,想到淩兒平安長大,東方淩心裏寬鬆了許多。心下一陣陣發涼,東方淩也不多言,輕輕走了出去。
“情況怎麼樣了?”楚呈在外室,不便進屋,見東方淩走來,漫不經心地問了聲。
“還未醒來,雖然性命無礙,但是,隻怕日後難以再有子嗣了。”東方淩眼神有些暗淡。雖說她不喜董莉貞,可生孩子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董莉貞膝下無子,今後又無所出,日子的艱難,可想而知了。
想到這兒,東方淩又道:“為還她一個公道,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楚呈神色不免變了,東方淩從不用這麼生冷的語氣,隻怕這次,真的是受了刺激了。隻是,楚呈不知道的是,東方淩雖說極其厭惡楚呈沾染其他女人,但既然已經有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東方淩更希望為楚呈守住這些皇家血脈。就算是私心裏,同為做母親的人,東方淩更能體會失去至親骨血的痛苦煎熬。
“那邊交由慎行司。”楚呈遽然起身,聲若洪鍾,“挖地三尺,也給朕查出來是什麼人在後宮裏興風作浪!”
董莉貞小產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後宮,早就有不少妃嬪過來一看究竟了。見楚呈是對她們作出警告,不少人已經瑟瑟發抖起來。
為了祛除濃重的血腥味,薄夕徐徐向橙泥紋飾的雲牙金盆裏兌入燒好的玫瑰花汁,一股股清香的霧氣便騰地躍起,盤旋著、縈繞著,又漸漸彌漫開去。
陳幅員的鼻尖微微沁出晶亮的汗珠,仔細翻看著那隻香囊,陳幅員對於自己答應在宮中當禦醫的決定覺得有些草率,後宮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啊,可惜自己的父親提醒過自己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女人多的地方,就有數不清的紛爭,自己卻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