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呈發鬢微亂,幾步上前,柔柔握住東方淩的雙手:“東方,你終於是醒了。”
而東宮,景歡也悠悠轉醒,楚逭淩見景歡虛弱地倚靠在粟玉軟墊上,雖然氣色仍算不得太好,但到底有了些氣力,臉色稍稍緩和,便在床邊坐下。景歡見他雙眼下方皆是一片鴉青之色,料想他也是一直都沒有好睡,心中微微綿生出一絲感動,朱華給景歡披上一件石青刻絲灰鼠披風,又塞過一個扣著重緯花緞的湯婆子好讓景歡暖手。
景歡就著碧玉奉上的一盞白茶啜飲一口,方揚起笑臉對楚逭淩道:“淩兒哥哥怎麼如此疲憊?”
恰好楚如清端了一碗濃濃的藥進來,聞言便道:“景歡你昏過去一天一夜,太子哥哥也是陪了一天一夜呢。”
謙妃也坐在一旁,麵帶愧疚,伸手端過藥碗,緩緩吹去浮著的一層熱氣,先舀了一勺子試一試溫度,方才遞到景歡唇邊,柔聲道:“公主為了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景歡虛弱地一笑,徐徐吞下藥湯,皺眉道:“好苦。”
楚如清忙取過床頭的一碟金絲蜜棗遞了過去,沒想到楚逭淩的手比他還快。一顆金絲蜜棗已經被楚逭淩放在了景歡嘴裏。
見景歡咽了下去,楚逭淩方歎氣道:“此事慎行司已經查明,紅棗蜜中係被端妃下了鶴頂紅,意欲謀害謙妃娘娘,幸好你隻喝了一小口,中毒不深,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景歡大驚失色,緊緊抓住錦被,似是難以置信:“端妃娘娘竟然下毒?怎麼會,她真能狠下心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嗎?”
楚逭淩難掩眉間的厭棄之色:“在她宮裏也搜出鶴頂紅了,她自是無可辯駁。”
謙妃亦是靜默不語,想必尚且未從那一日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微微沉默片刻,謙妃懇切道:“公主且好好休息,惡人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景歡微微頷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默然片刻,景歡柔聲關懷道:“謙妃娘娘守了一天,也是累壞了,還是早日回宮歇息吧。”謙妃應了一聲,臉上的疲態又加重幾分,又握著景歡的手好言安慰幾句,囑咐了朱華與碧玉好生服侍著,方才離去。
朱華見二人離去,暗暗鬆了口氣,這些大佬們都走了,自己也好專心服侍不是?隻是,看著情深意切的楚逭淩,朱華無聲歎了口氣。
而謙妃回到錦繡宮,已經看見方才在重華殿裏檢驗槐花蜜的李太醫。
李太醫靜靜負手而立,見謙妃握著看著床頭的一件繡著朵朵飽滿薔薇的寢衣出神,微微搖頭道:“娘娘,此招實在太過危險,若是娘娘多服下了一點點鶴頂紅,後果都是不堪設想啊!”
謙妃的貼身婢女入耳也是萬分的焦急,不由輕輕說道:“難道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一定要傷著娘娘身體才行嗎?”
謙妃微微閉目,那時的情景似乎又浮現在眼前,電光火石之間,自己的手指迅速地從碗沿劃過,指縫裏,是一點鶴頂紅粉末,手指輕輕一劃,便將鶴頂紅留在了碗沿,動作迅疾,連自己都快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