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玖的聲音就在這空寂的夜晚緩緩地響起:“當時的她多可愛啊,身高隻達到的我的肩膀,總是昂著頭哥哥哥哥的叫我,像一個小跟屁蟲一樣每天都跟在我的身後。她最喜歡彈琵琶了,沒事總把琵琶抱在懷裏......”
說著說著,梅玖又像是陷入了經年的回憶中。
玉指穿梭,錚然撥動琴弦:微風拂過,吹起千絲長發。
曲調越來越輕快,妹妹手裏的琵琶仿若變成了蝴蝶,穿花蹁躚。忽而五指輪彈,猶如驟雨急下,揪著人心。
由緩而疾,由疾而緩,她總是能駕馭的很好,收放自如。
多久沒有想起妹妹了。
“我倆之前都住在一個大雜居裏,那裏過去都是收容無處可去的人的,從前的環境很惡劣,還有不少遊手好閑的流浪漢。”頓了頓,“算算看,我在那裏也住了大概四五年......我沒見過父母,一有記憶就是和妹妹在那裏了......”
“幸運的是,我們的運氣還不錯,丟在那裏沒多久就被我之前的養母撿到,他是個死了孩子的可憐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拋棄,娘家更是窮困,索性還剩一張不錯的臉,就做些暗娼的私活養活我們,可那時候妹妹總是生病,一生病就要花好多錢,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她就必須變本加厲的接活......”
“最後她還是死了,那天他跟嫖客商量能不能多給幾十塊,想給我們買點好吃的,結果一言不合就被狠打了一頓,沒錢治病,她躺在床上沒挨過一個月就死了......你們大概想象不出罷,人命可以低賤到這種程度。”
我們都靜靜地看著他,空氣中都彌漫著悲傷。
梅玖太久沒有機會跟人說這些話了,就連他的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可這是他並不想忘掉的記憶,這裏還有他和妹妹美好的回憶。
“那時我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快些長大......後來我不停的出去打工,想傾盡自己的所能給與妹妹一切,因為我隻有她了。”
“記得她有一次和我說她想要一把琵琶,眼睛都炯炯有神,我連續幾天打了好幾份工,終於給她買了一把舊的琵琶,她抱著開心的轉圈,我真的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梅玖說著不禁搖搖頭,苦笑了出來。
我看到之萱在偷偷地擦淚,人心都是肉長的。
我像是受到了他的感染,緊緊摟住原夜洺的腰身,往他的懷裏縮了縮,眼淚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原夜洺抱住我的肩膀輕拍著我,無言的沉默。
一夜過去了,朝陽初升。
所有人開始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嚴楓走到梅玖身邊,摟住他的肩膀,加油打氣道:“來,兄弟,精神一點,等我們一起搗了那家夥的老巢。”
梅玖朝他感激的一笑。
真不愧是嚴楓,是個活躍氣氛的高手。我向他伸了大拇指,這小子竟向我來了一個飛吻。
果不其然,之萱狠翻了一個白眼,過去扭住他的耳朵:“行啊你,越來越沒正型了是吧,我看是欠收拾了。”
“哎呦哎呦,疼,之萱大人,疼”嚴楓又是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