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靈動的身姿中,含有淡淡的殺氣,時而穩步遊移,時而快捷無蹤,那柄揮灑的長劍,在她手中,無形變幻,如天馬行空、如羚羊掛角,根本無法預知,下一劍會從何角度揮來,又刺向何處……
易雲找來一根樹枝,便學了那身姿,緩緩運動模仿起來,樹枝在他手中,也似有了生機,變得流轉自如,靈活異常起來。
舞了一遍,易雲緩緩停下手來,輕“咦”了一聲道:“她的心裏,為何如此淒楚憂傷?難道也跟我一樣,有說不出的酸楚?”
能從一個人舞劍的劍招之中,看出一個人內心所想,他此時的靈力和眼力,已經是何等的驚世駭俗?這已是道家劍術中的“意”。殊不知,劍術並非著重劍招,而是與之匹配的心法。但凡上乘劍術,威力絕倫,需有相應功法心法為基,劍招是死,心法卻是活的。隻有上乘的心法,才能駕馭精妙的劍招,心隨意走,意在劍先,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而這心法,便是“劍意”!
笑笑搖頭,易雲又隨著那卓約的風姿,舞動起來,漸漸沉迷在那詭異奇絕、秀絕天下的劍招之中,一時間物我兩忘,渾然融入那劍意中難以自拔,甚至連那妙曼卓約的身姿已因月斜而隱去都還不覺察。
於是從此之後,他的生活就多了一份期待,凡是月光皎潔的夜晚,石壁之上都會出現那倩麗的身姿,舞動著那幽怨迷離的劍舞,陪伴著他。他的生活也從寂寥乏味,而變得充實起來,日夜學習那秀絕天下的劍法,沉迷那變幻無跡的劍招之中。
轉眼這樣又過了三年之久,他卻渾然不覺。隻是那靈動飄逸遊移的劍法,他卻已經完全學會,甚至那女子劍意中的哀怨淒迷,一招一式中隱含的孤寂幽怨,他都學得分毫不差,就算閉上眼,他都可以將那套劍法完整的舞將出來。
這一日,也是黃昏。
易雲斜靠在危崖的石上,百無聊賴的看著腳下白雲。淡淡清風吹拂著他四年來越顯英俊清秀的臉頰,長發飄動披散肩上,就這樣悠閑的坐著。
“唉!”易雲輕輕一歎,他心裏知道,今夜沒有月亮,那幽怨倩麗的身影,也不會出現在玉璧上了。
每天等待她的出現,本已經成了易雲每日必備的功課,可惜,今夜無緣了。
他於是開始胡思亂想,他想起了珠兒,想起了程可風,想起了吳景泰,甚至想起了石頭,這些都是他兒時最好的玩伴。奇怪的是,他現在反而一點都不恨石頭,更不因為自己輸給了他而覺得氣惱,反而覺得此時他要是在自己身邊,陪自己說說話該有多好。
他不得不時常去想他們,因為他怕時間長了自己會把他們忘記,那些可都是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最美最珍貴的回憶啊!多少個難熬的夜晚,就是這些回憶陪伴著自己入睡,多少個寂寞的日子,也是這些回憶給自己活下去的勇氣。
正當他想起開心的往事,一絲淡淡的微笑掛上嘴角之時,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正有什麼東西向自己靠近。
那是一種莫名的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朝著自己的方向,以一種極其飛快的速度,迅速的接近,來勢之快,刺激得自己的靈台都有點些微的跳動。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一團黑色的,軟綿綿的物事掉落在易雲旁邊的不遠處。
易雲身子一閃,就飄了過去。他這一動,異常迅捷快速,身形也柔軟靈動,似乎心裏所想,不經過大腦,就直接傳到了行動上。
心隨意動,這可是多少修真之人夢寐想達到的境界。
到得黑色物事前,眼光所及處,地上的居然是一個人,全身都包裹在漆黑色的紗衣之下,看不到臉,隻露出一隻蒼白失血的手,緊抓著一柄形式古雅,古意盎然的長劍,雖在劍鞘之中,易雲卻感覺,那種蒼涼的古意似欲脫鞘而出。
從手臂之上,一直到頭部,都隻有漆黑一團,這漆黑,跟那蒼白的手,卻有著一絲殘忍而神秘的聯係,形成鮮明的對比。從側麵看去,除了頭埋在地上草叢中外,還能看見白皙的耳朵,耳朵之上,有一片樹葉形狀的耳環,看來居然是個女人。
“人!?”
此時易雲的喜悅,遠比貪財鬼看見一堆金銀那樣還更加的興奮,四年了,何曾見到過同類?
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終於看見了她的臉,潤滑白皙,柔若無骨,清秀絕倫,竟然還是個大美女,若有若無散發出一股柔媚的妖豔,吸引著易雲看著她的臉,一時竟忘了眨眼,好像那蒼白的臉,對人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看見她嘴角那觸目驚心的一絲鮮血,易雲才突然醒轉:“她受了嚴重的傷。”
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裏時,也受傷不輕,卻是喝了那奇怪的石乳,睡了一覺,醒來所有的傷卻都奇跡般的好了。
連忙起身,快速的衝進山洞,用手捧了一捧石乳出來,讓她就唇吸下,那女人嘴角抽動,似乎還沒有完全失去知覺,緩緩的微張了口,咽喉蠕動,已將石乳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