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劫狠狠的瞪了一眼苦隨。他不知道苦隨為何要替她保管仙劍,更不知道他為何還要把劍歸還給歐陽——如他一般自私而不能容物的胸襟,又怎能體會苦隨那“寧做真小人、不恥偽君子”的寬廣情懷?
“飛絮滿天下、搖曳杏花村!”苦隨悠然吟道:“果然是把深具靈性的仙劍,好劍,好劍,我曾用過各種意念強加其上,卻都還是不能控製其劍靈。”
歐陽輕輕移開看著仙劍的眼神,向苦隨望來,淡淡道:“你知道它的來曆?”
苦隨微微點了點頭道:“飛絮仙劍,的確大有來曆,它既認了你作主人,除非你死,否則劍靈都能感覺到你的存在,絕不會再認第二個人為主。”說到此處,悠然一歎又道:“其實世上的人,遠不如它。沉寂、忠誠、絕不改變。”
關於這柄“飛絮劍”,本也有段淒美的故事,每一柄仙劍,其實都何嚐沒有一段故事?巧的是苦隨和歐陽一樣,都知道這個故事。
歐陽絮茹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淡淡道:“要打的話,就來吧,毋庸廢話。”
苦隨又歎息了一聲,道:“姑娘能施展‘移山填海’的道術,修為已在我之上。這一戰,已分勝負,又何必還要動手?”
幽劫狠狠的看了一眼苦隨,似乎想用那眼光,就將其化為灰燼,苦隨卻似乎沒有看見,靜靜的退在一邊,也不言語,如容相一般作壁上觀。他這樣的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自己認為對的不想去做的事,即使你殺了他,也無法改變其思想,苦隨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奈何幽劫本人,與容相早有約定在先,是不能出手的。但是就這樣退去,也不是他的風格。當年一役逃離,本是無奈之舉。今日麵對幾個小輩若還是無措,就顯得魔教,的確沒有進軍中原的資本了。
“我來!”一聲堅定的聲音,從幽劫身後傳來。一條單薄芊瘦的身形,緩緩走上前去,卻是素衣紫裙的若水。幽劫並未說話或出手攔阻,但是其眼角,卻輕微的有幾分抽動,隻是絕沒有人,看見他這一絲的反常。
但見紫芒一閃,兩柄古拙而形式古雅,呈半月彎曲的彎刀,猝然出現在她的雙手。無形的殺氣帶起微風,將其兩頰的垂發吹起。那蒼白失血的臉色,看來有幾分柔弱的萎靡,但是眼神卻很堅定,看著歐陽絮茹。
歐陽握劍挽訣,脫手向天擲出“飛絮”,杏黃的光芒,被周圍綠色的世界襯托,顯得格外鮮豔而耀眼……
“等等!”一聲微弱的聲音,卻讓歐陽絮茹身子一顫,那飛起的仙劍,隻能停留半空,沒有飛射而下、刺向敵人。
說話的是易雲,隻見他緩緩放下秦碧晴的身體,緩緩站了起來,臉色也很蒼白,就像大病初愈。剛才,他已將自身玄力,灌注秦碧晴體內,幫助其調息運行周天,直到確認她已無礙,才讓她放鬆沉睡。
他的眼光看向幽劫,冷冷道:“滅我族人、傷我晴兒,我與你之仇,不共戴天,怎能假手於人?”龍吟聲中,“仙靈劍”散發出強烈的豪光,衝天而起。任誰,都能感應到他那無邊的殺意:“今生今世,吾與魔道,誓不並存天地之間……”
那種強烈的仇恨,竟能化為無邊的壓力。壓得在場的人,就連歐陽絮茹,都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容相卻緊皺了眉頭,暗自搖頭!不過看向空中白光刺目的仙靈劍,他又有些若有所思。
——峨眉派的仙靈劍,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白光耀眼,仙靈劍已脫手飛出,攻擊的卻是幽劫。似乎這次,幽劫該被逼出手了,但是他若出手,容相勢必不會旁觀,因為他畢竟有言在先,要保幾人周全。
仙靈破空,落地的竹葉和塵土,再次激蕩飛射,仙靈劍在他強烈的靈力操控之下,似已少了那仙逸空靈的仙氣,反而像是來自地獄惡魔的屠刀,充滿了毀滅的淩厲邪惡之氣。那種氣流牽動著在場所有人,感覺都不寒而栗。如同站立寒冷淒風之中,隻能戰栗顫抖,根本無法反抗。
幽劫赫然變色,但是那仙靈寶劍,已經到了他眼前,即使出於本能反應,這次他也似乎非出手不可。
但是,突然紫芒一閃,“叮!”的一聲脆響,仙靈劍就在貼近其衣襟之時,被彈射開去。易雲手訣一變(歐陽所傳道術),那斜飛而去的仙靈劍,化為一道白光,再次轉折衝下。又一聲脆響,又被彈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