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熟悉的人……易雲本就擁有黑暗視物的本事。素衣紫裙,單薄芊瘦身體,卻似乎隱藏了無限的力量——若水。魔道四尊之一的水尊,若水!
易雲諷刺的聳了聳肩,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再見到你。”
若水表情沒有喜怒,淡淡道:“你,為何會來此處?為何受傷?”
易雲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想再次提起傷痛,也淡淡道:“你呢?為何也來了此處?”
若水仍然用那種不帶喜怒的眼神看著易雲,麵前這個男子,給自己太多的迷一樣的感覺……明明可以取勝,卻突然住手,明明似乎有一腔的仇恨,甚至被仇恨掩蓋了理智,卻可以在緊要關頭放棄?
“為何……要對我手下留情?”遲疑片刻,最後她卻隻問出了這一個問題,當問出口,卻又開始後悔了,但是話已出口,收回已是不及。
易雲不再回答,或許認為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必要回答。但是記憶之中,卻浮現出她曾經那悲涼而哀怨的眼神,還有她視死如歸的氣勢。
在其身上,有幾許絮茹的影子!
“你受傷極重。”若水還是淡淡的道:“需要及時救治、調養,在這裏,你隨時會沒命。”
死亡此刻對易雲來說,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苦苦一笑,道:“莫非,惡貫滿盈的魔道中人,還會出手救治於我?”
“我……”若水咬了咬薄薄的嘴唇,這個舉動已經超出了她的冰冷範圍,而接下來的說話,更是有些莫測:“不想你死!”
不想你死!簡單的一個理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卻不知包含了多少的深意。莫非因為預知到日後的恩怨糾纏,還是單純的隻因為那一次手下留情?易雲感覺一窒,說不出話來。
若水似乎是鼓足了勇氣,終於堅定的道:“其實這裏一帶,是我們同類從碧雲山撤出來後掩藏之所,你既是正道中人,若撞見的不是我,必死無疑。”
易雲一驚,卻道:“我現在已是廢人一個,沒有擊殺幽劫的能耐,你們也休想拉我入魔道,我雖不論正邪,卻決死不會與幽劫合流。”
輕聲一歎,若水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救你是對是錯,也不想去管以後是何樣結局,更不會強迫你入我道中,你隻要聽我的話,在我們的駐紮之處養傷,痊愈後可自行離去。”
“救我?”易雲終於有些動容,道:“你不怕別人追究?”
若水古井不波的臉上,有一刹複雜的表情變幻,難以捕捉,卻還是道:“哪裏還會有人,關心我的舉動?我已經說過,你隻要聽我的話,就不會暴露身份,沒有人會知道你的存在。”
這次易雲更加的驚奇詫異:“你到底,為何要救我?”
若水一頓,麵色卻並無變幻,緩緩道:“如同你當初對我留情一般,或許,直覺告訴我應該救你,還是那句話,我不想你死。”
易雲是被兩個似人非人的“異類”,抬走的。用兩根竹子做成的簡單的擔架,抬進了魔教目前的駐地。因為有若水在,一路暢通無阻。
一路行來,入眼景致,雖不能用“宏偉”來形容,卻龐然而大氣。幾乎所有的房屋建築,都是無數巨大的石材搭建而成,輝煌天然、占地極廣。說不上高大偉碩,卻堅固而穩定。能在如此原始森林中,開辟自然,建築出如此浩大麵積猶如石質城堡一般的所在,卻是人類無論如何也無法辦到的。
如此看來,魔道妖人,其生存的力量,遠遠超過人類了。
房屋社宇的構造,雜亂無章,層層疊戶,卻並不顯得擁擠,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規律,深入其中,有讓人入了迷宮般的錯覺。
還有亂石鋪路,奇花異草摻雜其間,徐徐穿過,眼前出現了天然的濃霧,彌漫著天地,儼然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入得霧區中,眼難視物,更難以分清東南西北。
如此濃煙密霧之中,若水卻神情淡定,在前麵急步而行,似是習以為常、司空見慣。莫約頓飯功夫,眼前赫然一亮、頓覺豁然開朗,卻是穿過了濃霧範圍,入眼所見,乃是與外麵絕對不同的另一個世界,仍然用巨大石材建構的屋宇,卻結構嚴謹、布局井然。涼亭樓閣環飼、大道小徑交錯,建築威嚴大氣,堪稱大手筆,即使是躺著看這個世界,易雲都能感覺到,逼人的霸氣,撲麵而來。
在若水的帶領下,左穿右突、繞道穿插,儼若入了皇宮,那道路縱橫交錯,繁複無數,在易雲看來,到處都是一樣,走來走去,似乎都是在原地打轉。
猛然心裏一震。
與歐陽絮茹隱居三年以來,耳濡目染,易雲對道家易學,雖說不上精深通透,卻也略聞一二。就眼前所見,似乎暗合易學中五行八卦象術。
魔教駐地能在與外界隔絕的原始森林中,開辟出如此浩大的一片天地,雖然是魔道中人苦心經營多年之故,卻已足夠驚世駭俗。但是若說這些建築,居然是秉承九宮八卦之易象原理而建造,就更加是天方夜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