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芒順勢而起,扶搖直上,臨空踏步,真言念動中,舉劍刺天,一道玄光,突然自天際降下。他這一劍,居然穿透了遮蓋天地的黑雲霧氣,將天上的陽光引了進來。
陽光一束,若一道彩虹,照進了魔群之中,凡是被照射到的魔物,都發出“滋滋”的聲音,同時青煙冒起,瞬間即化為一灘血水,腥臭難聞,詭異莫名。
那一道陽光,隨著太虛的劍訣為引,在魔群之中,四下掃視,無數淒厲的慘叫嘶吼,彌漫得整個天地空間,驚心而恐怖。
能當上道教一脈的首座,太虛的修為,非是浪得虛名。
一聲狂笑,憑空傳來,幽幽黑氣,向著魔群中一處空間彙聚,瞬息之間,便幻化出一個人影來,臨空矗立漂浮著,正是魔教教主,幽劫。但見一個光環,在他的頭頂盤旋飛舞,森森鬼氣,向著無邊的天空,透射出去,融入了黑暗,另有一道黑色氣流,從他的頭頂灌入,也不知是他身體生發出來進入其中,還是從光環裏傾進他的身體——陰環幽壁!
同時傳來他的聲音:“小小伎倆,也敢賣弄,看我如何挺進中原,將天下正道,踩在腳下。”然後,一陣狂笑之聲,震碩天地。
天空更黑了,烏雲壓頂而下,厚厚的雲層,緩慢的收縮,逐漸出現一個巨大幽深的漩渦。深難見底,倒掛在天際,其中心之處,就是臨空漂浮著的幽劫。
他手掌屈伸,向著太虛的“赤芒”,握指如爪,空中狂風頓作,無形的壓力,向太虛逼了過來。像是來自地域的妖魔,張大了巨口,吞噬著世間萬物。
太虛心下一凝,手心法訣緊握如山,引得那束輝煌的陽光,向幽劫照下。但是,那光暈整個罩住了他,卻竟是對其沒有絲毫影響,自己手中的“赤芒”,卻有一刹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竟朝著幽劫的手爪,飄飛了過去,甚至是赤紅的光芒,也被絲絲黑氣纏繞,暗淡了下來。
自修仙劍,本與自己心靈相通、血肉相連,此刻竟脫離了自己的控製,就要被幽劫抓在了手中。太虛心下大駭,一時失控,空中的那道缺口立刻回複如初,被濃稠的黑雲淹沒,天地再一次變得黑暗。
但聽魔群中一聲高昂的嚎叫,群魔蜂動,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再次向青城山峰,席卷而來,若風卷殘雲、洶湧不息!
太虛苦不堪言,竭盡全力,終於收回了護身仙劍,劍人合一衝天而起,向著太虛大殿而去,高聲道:“敵風勁銳,隨我速退!”
眾弟子紛紛祭起各自法寶,尾隨了太虛,各色寶光破空而起,呼嘯著衝向山峰絕頂。幽劫亦不追擊,桀桀怪笑不止。萬千鐵騎,仰天嘶吼,大地一陣晃動,驚天動地。
瞬間過後,青城山上,鍾鼎齊鳴,喊殺聲、尖嘯聲,此起彼伏、四野可聞,亂作了一團。這知名當世的仙山,不知幾百年,未曾有過如此熱鬧的場麵了?
黑壓壓的一片魔兵,便似是潮水,向青城山圍聚而去,那些高大雄健的妖魔,竟無視山峰的險峻料峭,身形靈活,攀岩而上,照此速度,不出一頓飯功夫,便可將這整座仙山,完全掩蓋彌漫。
黑雲在天邊翻滾,和著冷冷陰風,不見天日!
但是峰頂之上,太虛大殿所在之處,無數道綺麗豪光,衝天而起,臨空呼嘯轉折,投入了虛空,隨後,又有仙劍無數,破空而去,從容而不淩亂。
幽劫的嘴邊,露出淡淡一絲笑意,麵容詭異扭曲,微帶了殘忍之色,道:“這太虛,倒也是個人物,壯士斷腕,能如此決然的退出青城,就連神宵一派經營數百年的主殿都可以毅然棄之。我之前一直還是小瞧了他。”
幽芒一閃,一個人緩緩出現在其身旁,卻是苦隨,道:“這次我們冒然進軍中原,我一直覺得,似乎還是有欠斟酌……”
冷冷一哼,幽劫打斷了苦隨,囂張的仰天,道:“又是一個六年,我聖門之眾所懼者,無非是烈陽之陽氣,待得數日之後,我神功大成,聚集地府陰氣,一舉將門下弟子改造身體,突破凡軀、蛻化人形,再也無懼豔陽烈日,便是我踏平中原之時。我們等待數百年,無非就是在等這個時刻?”他的眼神,變成了血紅嗜殺的狂熱,如一把熊熊烈火,在焚燒著天地,仰天長嘯,聲震青城。
卻不知,那匆匆離去的太虛,能否聽到這狂妄的笑聲,藐視眾生!
……
峨眉山,蜀道。
古有人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便可想而知,此山的陡峭險峻了,大氣溫婉,若用一個人來形容峨眉,便該是一個絕代佳人幽居群山深處,卻直入雲霄,俯瞰天下。
此時,正有一男一女,徒步跋涉在蜀道之上,看著身旁腳下飄浮的白雲,女的眼中,也似起了濃霧,憂淒迷離、悵然若失。
男子卻也是一臉的迷惘,臉上有更多的複雜神色,傴僂而行,似乎心中,正有無比的矛盾,黯然想著心事。
“雲……師哥。”女子開口道:“我要你陪我上峨眉,是否……令你為難了?”開口的正是魔教四尊“水尊”,教主幽劫之女幽若水,那這個男的,其身份自然就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