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那短短片刻之間,自己仿佛將自己從前的人生,完完整整的,重新再走了一遍,南柯一夢、恍如隔世。須臾芥子,刹那便已是永恒。既然如此,即便多大的痛苦折磨與這茫茫天道相比,又顯得何等的渺小和微弱?
也就在這一刹那,她仿佛神明附體,大徹大悟,仿佛一切糾結,都豁然開朗了。
生本無所寄,死亦無所依,何苦執著於外相?
這刹那的頓悟,讓她感覺心中暢爽,眼前豁然光明一片。側首向易雲看了過來,麵帶微笑,柔聲道:“我沒事的,很好,讓你費神掛懷了。”
這次卻是易雲怔住,那千年冰凍的霜雪寒冰,仿佛如冬雪初照一般,在自己的身前,突然之間,融化溶解了。跟著,易雲膛目結舌,張大了口,驚詫萬分的看著她。
隻見她那赤紅如火的秀發,正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淡去,一寸寸的、逐漸的,轉化為黑色……
宛如蝴蝶破繭一般,逐漸的,蛻變!
霎時,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一個溫婉大氣,脈脈含笑的絕色女子,昔日那憂愁冰冷的神情,再也無法在她的臉上找到。綠衣如水,富有生機,與這蔥翠縈繞的天地,鮮活的融為了一體。
容相突然嗬嗬一笑,道:“恭喜姑娘重生。”
苦隨微笑,不語。隻有易雲,一個頭變成兩個大,如墜雲裏霧裏。眼前的晴兒,卻似乎更貼近以前自己一度深愛過的秦碧晴,又似乎,更加的極其遙遠了。是近是遠,卻又如何分辨?
佛曰:眾生百相、皆為幻境。
可是,到底什麼,才是她真正的本相?易雲想起師傅玄機的佛語禪機,暫時壓製了心中的驚奇,希望能從中,找出一點可循的痕跡。什麼是本相?自己的本相又是什麼?
師傅說過,人最大最難克服的障礙,本是自己。要是能找到自己的本相,完全的知曉自己,就能透徹天機,超然物外,得大歡樂。
此時的晴兒,是否已經到了那“大悲歡喜”的極樂境界?
然後,易雲的眼睛,移到了眼前仍然握在她手中的那“嘉果”之上,疑惑的看著容相道:“大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明顯,他已然感覺到此果的奇怪之處。
這次回答的卻是苦隨,道:“這就是上古神話中的‘嘉果’,能解除煩惱憂愁。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一遍了麼?”
易雲知道他們是不會欺瞞自己的,但還是對這奇異果實,感到驚訝。
容相正色,肅然道:“還是談正題吧,你這次來找我,絕不是特意千裏迢迢來看望老哥的吧?有什麼事,說吧。”
易雲感覺一陣溫暖,自己與這“異類”相交,卻堪稱莫逆,這要是被正道人類知曉,不知道會是何樣的後果。但是人生得此知己,夫複何求,又何懼於被人看輕?
幽碧晴搶先道:“我們此來,本是求火尊之‘火象’異能,助我們組成‘四象’神力,去阻止我父親揮軍中原、荼毒人類。”
易雲再一次吃驚,她直呼幽劫“父親”,絲毫沒有半點含糊猶豫。這與之前的她相比,根本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怎能不讓人感覺震驚!
苦隨正欲言語,卻被容相搶先道:“人類,與我們素無往來。嚴格的算起來,你父親,與我等反而是同類,你給我個理由,我們為何要助你去阻止他殘殺人類?”
易雲猛然一驚,道:“大哥,您脫離魔教,自創‘太平教’,自然是崇尚平和,厭倦爭鬥殺戮。此次魔教大舉入侵中原,眼看神州浩土將不得安寧,多少生靈塗炭,你們若不出手相助,便忍心看這平靜的天下,處處血腥、劫難沉淪麼?”
苦隨輕輕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隻見幽碧晴淡淡一笑,眼神充滿著自信,平視著容相道:“這不周之山,廣澤綿延百裏之內,人類平民皆安居樂業,一派秩序井然祥和,便已可看出你的對待世人的態度了。其實你心裏早有決斷,又何必出言來難為我呢?”
容相抬頭看天,哈哈大笑,道:“不錯,人類雖不當我是同類,我卻當他們是朋友,是鄰居,既然同生天地之間,自然該相互扶持。既然如此,過幾日我們就出發吧。”
易雲心中大喜,卻道:“如今正邪兩道,相拒於堂庭之山,決戰正酣,我們還是盡早動身的好。”
容相淡淡微笑,道:“但是四象齊聚,亦需風、火、地、水靈物都發揮出力量才成,而你……是否上次受創甚深,到現在尚未複原?我能感覺到你體內的靈氣,衰竭枯萎,完全不足以發揮飛絮之風象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