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向東行(1 / 2)

易雲剛才不過是心中鬱結纏繞,使得心緒煩亂,找不到突破口,其實卻是置身於危難之際,一念之間,便是天堂地獄。心中善念稍重一些,就可恢複本真,自在安樂。魔念稍重,則入了那極端的魔道,受心魔駕馭,萬劫不複。

此刻,那透發出來的魔氣,逐漸的消散於山野之間,純純的陽光普照身上,暖洋洋的甚感舒服,通體舒爽,就像有無數純正氣流,在身體奇經八脈中穿梭奔行。眼中看見的事物,也都顯得通明醇和了。

那和尚低誦佛號,問道:“你體內的佛力,竟然是我般若正宗功法,卻不知如何與我佛門有此淵源的?”

易雲麵色祥和,恭敬的朝著和尚鞠躬,回道:“弟子有幸,得般若玄機收為俗家弟子,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幽碧晴又驚又喜,一晃之間便已到了他身側,伸出手卻不敢去抓他的手臂,絕美的臉上,泛起哀怨的表情,卻更見絕麗脫俗的美。她不知道,此刻猶如脫胎換骨的易雲,是否還保持著那將自己擁入懷中之時那般的心態。

不想易雲看著她,溫暖的一笑,這一笑之中,沒有絲毫雜質成分,像是隨心而發,真摯而誠懇。

這反而讓這美麗絕世的女子,感覺到莫測高深。眼前心係之人,仿佛如雲裏霧裏,性格隨時在劇烈的變幻著,分不清哪一麵,才是他的本真……

和尚爽朗的大笑,道:“原來係出同門,我那師兄常年雲遊在外,不想也收授徒弟,卻未曾通告我等,怕是有藏私的嫌疑……今日你我相會,亦算是緣分。”佛家講求因果緣法,萬法隨緣。緣起緣滅,皆屬因果。

是故般若玄字輩眾僧,在外收授的俗家門徒,都不相互告知,私下裏卻是在暗自較勁,看誰能教導出蓋世無雙的得意門生。雖然沒有多少爭鬥的俗心,卻是一項不曾公開的佳話。

易雲卻有些心驚,佛門中能直呼玄機為師兄的人,本是寥寥,匆忙嚴肅的跪下道:“弟子易雲,見過師叔,卻還不及知曉,師叔名號。”

和尚大袖一揮,易雲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卻聽得他慈祥的道:“跪與不跪,都是形式空相而已,名無實、實無名,貧僧無實而有名,乃是著相了,我便是玄鑒。”

易雲一震,欣然道:“原來是玄鑒師叔,卻不知我那親人……景泰現下可好?”

般若寺玄鑒大師,正是吳景泰的恩師。

玄鑒大師卻不回答他的話,而是莊嚴的道:“你就是易雲?”

易雲身子一震,直覺的感受到,他竟然帶有莫名的殺氣,至少,心中也有殺機一閃而過,這卻讓易雲清晰的捕捉到。卻也不敢對之不敬,回答道:“弟子正是易雲。”

玄鑒大師麵容一變,但是隨即散發出一陣純陽佛力,合十道:“貧僧也差點著相了……數日前聽聞修真界出了一個‘惡魔煞星’,以一己之力,血染青城,那人,是你麼?”

易雲表情一窒,訥訥回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師叔今日若要清理門戶,弟子……亦不敢有異議……”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玄鑒道聲佛號,才道:“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苦海懵然回首,便是岸,屠刀能及時放下,便亦是佛。適才見你魔根深種,難以自拔,但是現在你卻心若止水,慈悲知悔。是對是錯,本無絕對限定,隻要能常保善心、純明見性,佛度有緣,佛祖又如何會怪罪於你?須知萬象並存,罪業交織因果,今日殺孽,何嚐不是來日你成就之根基……”

這句話說得深晦難明,易雲也一時不解。

玄鑒大師頓首道:“要保持平常純明之心境,老衲有一方去處,你二人何妨到此一遊,當有無數機緣。”說著亦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幽碧晴。她身上自發的暴戾怨氣,雖不能影響她出塵絕世的風姿顏色,但在高僧法眼之下,本亦是難藏行跡。

易雲感激的道:“弟子駑鈍,還望師叔指點。”

玄鑒大師身體忽然迸發金光萬道,在一片純正柔和的祥瑞光芒之中,身子飄然飛了起來,升上了高空,卻清晰的傳來他的話語:“地極東方,日出之地,蓬萊仙島,有物混成,能克陰陽、調和五行,對爾等凶暴孽障,定有助益。”

聲音逐漸遠去,剩下易雲跪在地上,對著蔚藍晴空,朗聲道:“多謝師叔指點!”聲音純和明朗,清傳數裏。

幽碧晴輕柔的伸手,將他扶了起來,絕美的臉上,一片疑惑,道:“我們,是否要蓬萊一行?”

這孤傲絕世的女子,此刻仿佛沒有了絲毫主見,隻要易雲一句話,縱使水裏火力,她亦會相隨,絕無異議。

“師叔既然說蓬萊一行對我兩會有助益,那便一行又如何?”易雲微微而笑,如嚴寒冰雪中一抹溫和的陽光,瞬間驅散了籠罩幽碧晴心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