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要是我方能再快一點,鬼子就發現不了俺大哥他們,他們也就能安全的撤退了,可是偏偏就被鬼子看見了。

俺大哥當機立斷,命令十人押著俘虜快走,他和剩下二十人阻擊一下,遲滯敵人之後再走。

鬼子衝下山坡的足有一個小隊六十多人,而且裝備精良,俺大哥他們隻有二十人,裝備隻有步槍和手榴彈,作戰難度相當高。

俺大哥在鬼子剛衝下山坡的時候就下令打,果然打亂了鬼子的隊形,有相當多的鬼子停下來找掩護和俺大哥他們對射。但是還是有一部分鬼子繼續衝鋒,不一會就衝到了山間,開始往這邊攀登。

俺大哥還看到有鬼子架起了擲彈筒。他知道該撤了,就趕緊招呼撤退。果然他們剛剛離開陣地,就有炮彈落在剛剛的陣地上。

剛剛撤離的部隊是走的北邊,俺大哥他們不能往那邊撤,那樣會把鬼子往村子那邊引。

東邊不遠就是平原,去了那邊無處可躲,所以俺大哥必須往西邊去,為了給鬼子造成我軍是從西邊來的錯覺。

俺大哥就帶著這二十人往西邊跑,要是能和大部隊及時彙合,說不定能反過來消滅這些鬼子。

可就是在俺大哥這麼想的時候,他們正南邊的一座山上出現了鬼子,數量還不少。後麵的鬼子還在後麵追著,不可能跑這麼快,這是應該另一股鬼子。

俺大哥他們立刻陷入危機。他們當時是在一個毫無遮掩的山溝裏,南邊山上有鬼子,後麵也有鬼子,躲躲不了,打打不過,隻能跑,而且是在鬼子的火力下跑。

俺大哥當時急壞了,打了鬼子好幾次伏擊,這回被鬼子伏擊了一次。他趕緊命令,把不重要的東西都扔了,全力跑。前麵不遠就有個亂石堆,到了那邊就能安全的。

大家都扔掉了飯盒,飯盒裏的牛肉潑灑在地上。可是這樣也沒有改善他們的處境。

鬼子的槍法很好,八路軍戰士卻直接暴露在鬼子的火力之下。俺大哥當時眼看著身邊的戰士不斷倒下。

有的戰士忍不住,轉身射擊想掩護撤退,但是在那種開闊地形,敵人數量很多而且居高臨下,停下隻會成為鬼子的好靶子。隻能

俺大哥喊得:‘不要停下,快跑,馬上就到有利地形了!’但是呼喊暴露了他指揮員的身份,他被子彈打中了。”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外胸靠下的位置:“就是這裏中了一槍。俺大哥後來說的,他當時就感覺像是被一錘子砸到了胸口。突然之間覺得全身沒有力氣,呼吸困難,腦子一片混亂。雖然沒有倒下,但是渾身都使不上勁,跑不動了。

當時離他最近的是秦連滿,就是第一回打鬼子伏擊的時候不聽命令擅自衝鋒的那個新兵。談看到俺大哥中彈了腳步慢了,趕緊一把拉著俺大哥一起跑。

當時亂石堆非常近了,秦連滿幾乎是拽著俺大哥飛奔過去,直到跳進了亂石堆後麵。秦連滿趕緊檢查俺大哥的傷勢,俺大哥的胸口都被血染紅了。

俺大哥當時都沒覺得疼,但是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識也開始模糊,盡管如此他還是說:‘別管俺,快走。’

哪曾想沒有一個人聽他的,他就用力低吼了一聲:‘這是命令。’他覺得這些戰士應該遵守命令,尤其是秦連滿,自哪回闖禍之後,他就非常認真的戰鬥學習,一點錯也沒犯過。

哪曾想全體人員都抗命,尤其是秦連滿,他一把把俺大哥背起來,說的:‘排長,你要是不活著,我們就都不活著。’

俺大哥當時已經沒法大聲說話了,隻能喃喃的說什麼:‘放俺下來,放俺下來。’可是他說一句,秦連滿就氣喘籲籲的回一句:‘排長你別想。’

之後俺大哥就進入迷糊狀態了。那天傍晚,是俺看到他躺在擔架上被抬回來的。俺當時一看是俺大哥,嚇得立刻回去告訴了爹娘,一家人趕緊往營房趕。

到了那邊還有戰士守門不讓進去,說是裏麵忙著包紮,沒地站人,俺一家人就蹲在門口等。

這時候田長義和羅玉田來了。俺家人當場就圍了上去,急著問俺大哥的情況。田長義和羅玉田說的讓俺們不要著急,俺大哥出生入死不是第一回了,會沒事的。

恰好在這時候,衛生員出來了,說是已經包紮完畢,俺大哥醒了。一聽這話所有人都急著往裏趕。

俺大哥當時還在迷糊,但是看到田長義進來,就著急的想要起身。田長義趕緊摁住他:‘你的傷不輕,別亂動。’

俺大哥說的:‘俺失敗了,好多戰士犧牲了。’田長義趕緊製止俺大哥:‘不用說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你們不是還俘虜了那些偽軍,還帶回來了炮彈了嘛。失敗了也沒關係,好好養著,傷好了再賺回來。’

其實那天,俺大哥帶著打阻擊的二十人隻活了七個,還有兩個受了傷,隻不過都沒有俺大哥傷的重。衛生員都說虧得俺大哥自幼練武,身體很壯,不然也很危險。

之後俺家人圍著俺大哥,都擔心俺大哥會出事。俺大哥對俺爹娘說的:‘爹娘,兒投身抗戰,要是俺死了,不能盡孝,您二老老可得原諒俺。’

俺娘直抹眼淚,俺爹說的:‘老大啊,爹不怕,爹把你送上戰場的那天就下定決心了。你要是死了,爹和你娘就給你送終。’

俺大哥又對俺們三兄弟說的:‘老二老三老四,俺要是死了,你們要替俺盡孝啊。’俺們都點頭。俺爹不高興了:‘都說你沒事,你害怕啥?’

俺大哥哭著說的:‘俺不是怕死,俺是怕死了之後沒人給您二老盡孝,俺還怕俺死前沒有趕走鬼子。’

俺爹說的:‘老大,你別怕,好好養傷,繼續打鬼子。就算是你真的死了,爹也會把老二老三老四送上戰場,直到把鬼子攆出去。你爹娘不怕沒人盡孝,你爹娘怕鬼子走不了。孩他娘,你說是吧。’

俺娘和俺們都點頭認同俺爹的話。這時候衛生員過來勸了:‘老鄉,我知道你們很關心傷員,但是他現在有傷,不能多說話,還是讓他休息吧。’

俺一家人這才出了門。田長義對俺爹娘說的:‘大叔大媽,有個事我得告訴你們。展承國傷勢不輕,子彈好像還留在體內沒有取出來。我們這裏條件有限,打算把他送到後方去,那裏醫院的條件好。’

俺爹娘當然是答應了。田長義又說的,因為情況緊急,爭取明天一早就把俺大哥送走。

一知道俺大哥明天早上就要離開,俺家人忙成一團。俺爹把家裏最大的一隻雞逮了出來。俺娘在油燈下給俺大哥補衣服。

俺跟著俺二哥三哥去幾裏外的小河溝裏給俺大哥逮點鱉,就是甲魚,想給俺大哥補補身子。

俺們哥仨提著燈籠來到河邊,在河邊找甲魚。俺二哥脫了衣服準備隨時可以抓,但是他不讓俺和俺三哥抓,因為甲魚會咬人,抓它需要技術,不然得被咬。

當時已經入秋了,雖然白天還能像是夏天一樣過,但是到了晚上,就能感覺到涼了。尤其是河水裏,都有點刺骨了。但這也是最後的機會,再過幾天甲魚就該冬眠了。

俺們找了老長時間才終於找到一隻甲魚。發現甲魚的時候俺二哥讓俺們不要動,他一個人悄悄的接近。

甲魚很警覺的,發現有人靠近,立馬往水裏鑽。當然俺二哥不會讓它跑掉的,他跳到甲魚的前方,用手飛快的把甲魚捧上水麵,扔在河灘上。

之所以用捧而不是用抓,是因為甲魚會咬人,不能貿然的用手去抓。被扔在河灘上的甲魚還想跑,但是它沒機會了,俺三哥立馬用木棍摁住了它。

這隻甲魚不算小,蓋子得有一尺多寬,俺們把這隻甲魚放在事先帶來的布袋子裏,繼續在河邊找。”

老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臉上則是毫不掩蓋的愉悅,想必對老人而言這是一段美好的回憶。美好到我都不太願意聽接下來的內容了。

老人繼續講:“到了半夜都沒在有其他收獲了,隻逮到幾隻很小的,還沒有拳頭大。這麼小的是沒法吃的,俺們就放生了。

因為當時天已經開始冷了,甲魚不太活動了,加上晚上嘛。俺三哥說的,能逮到這隻已經是運氣好了。

因為實在是找不著了嘛,天又很晚了,俺們不得不回去。回到家,俺娘還在修補衣服,俺爹坐在一邊吸煙,用以前的那種煙鍋子。

見俺們回來,因為很晚了嘛,俺爹生氣了,吼了俺們。俺們拿出甲魚他才消停了點,但還是攆俺們去睡覺。

俺們都睡不著,自己的哥受了重傷,誰睡得著?那是俺第一回感覺到自己的親人在戰爭中受傷的心情。俺當時很害怕,很怕俺大哥好不過來了。

天才有點亮的時候,田長義就安排俺大哥出發了。和俺大哥一起去後方的還有其他重傷員,被俘虜的偽軍,還有所有的技術人員以及他們的工具。

當初上級是想把這裏當做根據地建設的,所以才派來了技術人員。但是沒想到這邊的鬼子比想象中要凶,就改變了想法。

俺家人也是一早就出動了。專門有一輛車拉傷員,車裏墊了很厚的幹草麥稈,防止傷員顛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