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亡芒碭
劉邦回到家時,呂雉已準備好酒菜候著劉邦,呂鬚與樊噲也被叫來了。
兩家人圍著桌子吃飯!
呂雉給劉盈喂飯,呂鬚坐在魯元公主身邊,一邊吃飯,一邊給魯元公主夾菜。
樊噲陪著劉邦喝酒!
幾杯酒下肚,劉邦終於說話了:“這次沛令叫我去,是讓我押送徭役去鹹陽。”劉邦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留心觀察其他人的表情。呂雉仍然一聲不響地給劉盈喂飯,呂鬚很吃驚!樊噲獨自喝了一口悶酒,然後說:“這不是一件好差事!”
劉邦說:“這沛令是什麼人?鼻如狗、眼如鷹、雙臂長如猿猴,典型的猿猴相,奸狡、狠毒,你搶走了他的呂鬚,我娶了他的呂雉,嶽老頭子貪了他的銀子、房子,還有幾十畝良田,他能放過我們這一大家子嗎?”
劉邦這樣一說,大家都忘記了吃飯,癡癡地盯著劉邦!
劉邦說:“沛令這是拿我開刀,不讓我活。以為處理了我,其他的事情他就沒有顧忌了!他這一手也是極其陰險的,他以手中的權力,以朝廷公差壓我,讓我吃啞吧虧,明知他是借機報複,也不敢違逆他。”
樊噲說:“這押送徭役去鹹陽的差事,是進虎狼之窩,活著回來的很少!”
呂鬚驚嚇得發慌,緊張地問:“那怎麼辦?”
呂雉一直沒有做聲,專心喂劉盈吃飯。
劉邦說:“我自有辦法對付!我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姐姐,你兩個外甥。我走後,沛令會有更惡毒的主意!”
呂雉說話了:“這個你放心!那個沛令,一個半死不活的死老頭,我有辦法對付他。隻是你一個人在外做事,遇事沒人商量,才讓人不放心。”
呂雉望著劉邦,劉邦若無其事!
呂雉又說:“我看,你一個人逃命去,留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劉邦沒有回應!
樊噲說:“我也同意你一個人逃命去!”
劉邦說:“還沒有到逃命的時候。逃是要逃的,但不是一個人逃亡。而且,逃亡,也要逃得轟轟烈烈,讓沛令失魂落魄!他不讓我安生,我也不會讓他安寧!”
呂雉說:“我們被沛令弄得快家破人亡了,你還這麼自信!”
劉邦說:“家破人亡?沒有那麼嚴重!”
呂雉說:“現在已是妻離子散了!”
樊噲說:“你早有計劃了?”
劉邦說:“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那件大事。我現在快五十歲了,歲月不饒人。孔聖人說,‘十五而有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隨欲,不逾矩。’十五歲,父親把我送進學堂,我沒有認真讀一天書;三十歲還是一個小混混;四十歲才明白過來,人生在世,也要幹點名堂出來,我便到了魏國大梁,想學習養士之道。回來後,弄了個亭長;現在四十五歲了,過了無惑之年,開始懂得天命。我知道自己沒有那麼高的陽壽,我頂多活到六十出頭,由此算來,我隻有十幾年的壽命。這十幾年,我要奮力一搏。我現在已到知天命之年,我要從官場混,通過正常途徑升遷,是實現不了我的人生目標的。我現在才是一個小小的亭長,頂多能混到知縣,還要官運好。因此通過官府升遷這條路走不通,現在得走另外一條路,那就是拉隊伍,通過暴力推翻秦人的天下,取而代之!”
樊噲聽了很高興,便說:“那就帶上我,我們一起去闖天下!”
劉邦說:“你現在還不能走!家裏這攤子,還少不了你!”
呂雉說:“你既然早有盤算,能說給我們聽聽嗎?”
劉邦說:“這麼大的事,一定要說給你聽!我這次押送徭役出了江蘇,進入河南境內,我就遣散徭役,他們願意跟我走的,我就帶著他們上芒碭山,他們不願意跟我走的,就由他們的便。千裏芒碭山,人煙稀少,是藏兵練兵的天然沙場,我經河南永成進入芒碭山腹地,沿路我會做些標記。到時,你們若要進入芒碭山,就沿著標記走。”說完,遞給呂雉幾片竹簡,說:“這是上芒碭山路上,我做標記的圖樣,收藏好,到時按注明的圖樣進山。”
樊噲望著劉邦,十分佩服!對劉邦說:“大哥,我敬你三杯!”
劉邦輕輕一笑,一連喝了三杯,之後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呂雉內心很信服劉邦,但嘴裏卻譏笑說:“別吹!而今到了知天命之年,還一事無成!”
劉邦說:“人生自由定數,人強強不過命;命強,強不過勢!電閃雷鳴,蒼龍才會騰雲駕霧;風狂雨驟,鯤鵬才可以扶搖直上九萬裏。天下大亂,便是我劉邦展翅騰飛之時。”
大家都樂了!
樊噲說:“我們大家一起敬大哥一杯酒,祝大哥鯤鵬展翅九萬裏!”
說完,小屋子裏響起一陣碰杯聲!之後是爽朗的笑聲!
沛縣衙門廣場上,人擠人,大多是來送行的,也有閑得無聊來湊熱鬧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悲聲哭泣的不少!
廣場中央,130名去鹹陽服徭役的民夫,被一個一個單獨地綁著,然後用一根繩子串起來,兩人之間的間隔大概是三步遠。
劉邦從衙門裏走出來,前後簇擁著一群人,都是縣衙門的官員。蕭何、曹參、也在這群人之內。這些人都明白劉邦此行的凶險。不管是關係好的,還是僅有一麵之交的,都前來送行。這些人自發的給劉邦湊了一份盤纏。一般人都是三十兩銀子,蕭何給了五十兩銀子。這些銀子雖然不算多,但都是一份難得的人情。平時的送別是難有這樣一致行動的,隻是這次在大家看來,非常特別,似乎是一場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