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
寒風凜冽,蕭何迎著寒風,急匆匆往家裏趕!
蕭何的家裏,召平正在等他。
召平見蕭何回來,立即起身恭迎蕭何。
蕭何朝召平微微笑著說:“你來了!”語氣很平淡,平淡語氣,透視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召平連忙為蕭何搬凳子,熱情招待蕭何坐下。然後又給蕭何沏茶,不明就裏的人,還以為召平是主人!
待蕭何坐好後,召平說:“丞相最近臉色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蕭何說:“最近,休息不好,晚上睡不著覺!”
召平說:“朝廷處於多事之秋,丞相操勞國事,勞累過度,理應注意休息。有些事情不是丞相可以左右的,該放手還得放手!”
蕭何說:“很多事情,我也是睜著眼睛,像沒有看見一樣。但有些事情,雖然沒有看見,但內心卻十分明白。我是擔心這些自己沒有看見的事情,這些沒有看見的事情關係全局。稍不留神,就會釀成麻煩!”
召平說:“很多關係全局的事情,隻要自己放得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有些事情是不能著急的,太著急了,反而會出問題!孟子講過揠苗助長的故事。孟子對這個揠苗助長的故事這樣感歎:天下不希望自己禾苗長得快一些的人很少啊!以為禾苗長大沒有用處而放棄的人,就像是不給禾苗鋤草的懶漢。妄自幫助它生長的人,就像這個拔苗助長的人,不但沒有好處,反而害了它。這實際上是告訴我們,任何事情都要個過程,太著急了,相反會把好事變成壞事!丞相這樣著急英布造反的事情,隻怕自己被動卷入,才是無法脫身的事情!”
召平的話觸動到蕭何的疼處。蕭何若有所思地說:“前些時候,皇上在邯鄲征剿陳豨,呂後留守京城。呂後來找我,說是韓信想謀反,要我幫助她處理此事,我就被動卷入這件事情裏去了。現在皇上躲起來,與這件事情也許有關聯?”
召平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憂慮過去發生了的事情,沒有意義。現在要做的事是讓沒有發生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蕭何笑著說:“您像個哲學家,在給我上哲學課!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有足夠能力回避的,韓信那件事情,我本就時時提醒自己,不能讓呂後把自己搭進去了!結果怎樣,呂後來找你,而且是趁皇上不在的時候來找你,你能回避嗎?你要是回避,她就給你栽贓,讓你也脫不了幹係!”蕭何說完,無奈地搖頭!
召平說:“你是懂道家學派的,自然也是信奉老子的主張。老子說,‘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對於這段話丞相不會生疏吧!老子要說的話,是對於有些話少說為佳;對於有些事情多裝糊塗為好!現在的朝廷,說太平,十分太平;說不太平,卻也是風雲詭譎!丞相應該身在其中,心在其外。對任何人沒有親疏區別;對任何事情沒有利害之分;對任何官員沒有貴賤相看!方能免卻眼前的煩惱!”
蕭何還是微微笑著說:“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啊!”
召平也學著蕭何微微笑著說:“丞相何其睿智?為何也如此無奈!”
蕭何說:“把嘴閉起來,把眼閉起來,把一切感官收斂起來,拒絕接受外界一切信息,這能做得到嗎?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明明知道有危險,卻視而不見;明明有辦法處理,卻束之高閣。這樣有好處嗎?就是你能做到這些,客觀上,就有人不讓你這樣做,你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個世道,我夾在皇上與呂後中間,就是非白即黑。我想變成灰色,既不白,也不黑,做不到啊!”
召平說:“做不到的原因是丞相太在意非白即黑了!”
蕭何說:“不在意不行啊!呂後那裏,要你協助她處置韓信,你不配合,她就抹黑你!你遭到抹黑,能不在意嗎?皇上那裏,他吩咐你的事情能不盡心盡力去做嗎?你不盡心盡力去做,會有好下場嗎?”
召平說:“不是丞相在意不在意的問題,而是丞相太明白了的問題。丞相對有些問題,看的太清楚,相反不知怎麼處理!丞相難得糊塗啊!”
蕭何說:“我現在不是怕糊塗,而是糾結、迷茫、痛苦、無奈也無助!當下的局勢,作為丞相,我應該擔起責任來,但我又知道,這責任是自己擔當得起的嗎?英布造反,皇上躲起來了,呂後置之不理。我既不能忍心看到英布擾亂社會,我又無能力阻止英布為亂天下,我糾結!我是應該去見皇上,力諫皇上出兵討伐英布呢,還是任其皇上對英布叛亂不聞不問呢?這兩者我都想做,但我都不敢做!我迷茫!我身為丞相,麵對國家亂象,我卻無能為力,我痛苦!我這種糾結、迷茫、痛苦,既不能說與旁人聽,也不敢說與旁人聽,這時,我無奈也無助!今晚,你來了,我就破例,把我的這些想法說與你聽,求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