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蒼狗生機盎然,幾多小花散碎的點綴在雜草間,沐雪斂袖看著和錦未錦末打成一片的瑰寶,臉上笑意泛濫。
兩個孩子就是她的一切,看到他們就看到了快樂,這是他的孩子,她要好好照料,不至於有一天那個人站在自己的麵前,她有愧於這場愛的結晶。
日頭斑斕的光有些刺眼,沐雪伸手去遮,遠處歡笑聲此起彼伏,氤氳的光圈中好像那個人一步一個腳印步履深沉的走了過來。
這樣的場景布置夢了多少回,可是夢醒後一切歸於平寂,期初心還會痛,後來那痛也淡了。
若不是錦未和錦末,是不是她連曾經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還是虛無都要懷疑。
那個一身風塵的人難得一見的笑顏,將幽深的目光從兩個孩子身上轉移到沐雪身上,然後久久不曾移開。
沐雪看著他走進自己的視線,走近自己身邊,看著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然後懇切的看著她說“你瘦了。”
睫毛上被陽光鍍上五彩的光暈,光暈中他的臉模糊可辨,她微微笑著,看著他的臉,風塵仆仆。
瑰寶和玩耍的孩子眼睛也定定的看向這裏,沐雪染了淚的眸子恍惚瞥見,唇角勾起,帶淚微笑:“可是累了?”
“墨……墨淵!”瑰寶的手指過來,就在沐雪的身邊。
沐雪轉頭,墨淵的確就站在哪裏,一時回不過神來的想,什麼時候自己的幻覺瑰寶也看得見了。
忽然熟悉的掌心的溫度貼著臉頰傳過來,她一下子愣在那不能動彈。
這一次竟然真的是墨淵,墨淵找到自己了?
錦未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著那個跟自己七分麵似十分神似的男人,大步的走過來,攔在沐雪身前,保護欲十足,就像一隻隨侍伺機而動的小豹子。
“你是誰?”心中有了七八分把握,可他還是要問。
“墨淵。”他言簡意賅。
在錦未生活過的地方,墨淵兩個字都是一種禁忌,從沒有人趕在他們母子三人麵前提起,以至於小錦未對這位四海八荒唯一的一位戰神實在孤陋寡聞。
“不管你是什麼淵,母上不喜歡你,這裏不歡迎你,你走吧!”
小小的個頭剛到沐雪腰間,發威的樣子到是毫不輸給墨淵。
墨淵正了正眼睛看著小不點,抬頭問沐雪:“這是我們的孩子?”
沐雪慌亂的眸中閃過一抹不明神色,退後一步,同墨淵拉開距離:“他們喚蘇言一聲父王。”
墨淵皺眉,她的意思是這是她和蘇言的孩子?
沐雪揮揮一袖,果然有侍女過來拉了錦未離開:“小王子,我們到公主那邊去放風箏,王後有客人。”
他們之間,竟然已經生疏到客人。
而她就是狼王的王後,那個孩子是狼族的王子?
墨淵不敢相信,更不肯相信。
他踏破了萬水千山,找遍了八荒大澤,一步一步用腳丈量到這來,尋找被隱去了所有氣息的墨狐沐雪,怎麼可以換來這樣的結果。
“你不是跟南宮紫陌在一起,那時候你是懷了我們的孩子的。”那個小小的生命,是她散盡全身修為保護下來的,應該也這麼大了吧。
“我說過,我會給南宮一個交代。”沐雪的聲音淡淡的帶著疏離。
墨淵在沉不住氣,周身風塵的衣衫周圍是肅殺之氣。
“你是說,他,不在了?”
那個詞那麼沉重,沉重到這世間唯一的戰神都無法承受,她怎麼可以如此傷人?
“隨你怎麼理解。”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沐雪轉身離開。
她不敢在這裏停留太久,害怕一不小心被強掩藏住的思念會如決堤洪水一般,將她淹沒,會讓機敏睿智的他尋到蛛絲馬跡。
“南宮紫陌在哪裏?”他緊攥的拳頭,瞪著雙眸嗜血的黑,淹沒晴空萬裏。
沐雪離開的腳步一頓,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道:“走了。”
草叢間的碎花被碾落成泥,夾雜著傷痛的心事,被飄忽落下的風箏掩蓋。
墨淵一時沒有想明白,沐雪口中的走了的含義,他的心中焚著怒火,快要將整個人點燃。
他的孩子沒有了嗎,真的沒有了嗎,她可以恨他,可以不聽他解釋的誤會,可是孩子何其無辜,她怎麼可以為了給一個男人所謂的交代,就把無辜的生命犧牲掉。
倏忽而至的身形眨眼間已經到了沐雪身前,寬闊的搭手攫住她的咽喉:“你,好狠的心!”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落下,沐雪笑的淒婉:“遠不及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