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回到校長辦公室,關上門,拉開粉紅色的燈。“死鬼……事實已成鐵證,既然如此,就讓它鐵好哰。夢既然已經破碎,再圓夢又有哼子用?”
她想起梁青婭的話,陷入了無端的猜測。左思右想,雖然疑惑,卻又不敢肯定。抓起話筒,終究還是放下。接著雙掌合攏,撐著下巴,瞑想了許久,她看了看掛鍾,確鑿不止五分鍾。終於又掀起了話筒,伸手向按鍵,又放下,歎了口氣,想想黃權路會上的話,覺得沒有通話的必要了。
“死鬼,你終於回來哰。你為啷子又回來哰?”她輕吟著,“你總在不該出現時出現,陌生得像初次相遇。每當聽到他那宏亮得讓人心底發顫哩聲音,我仿佛就看到了飄然而去了哩身體,遠哰,遠哰,卻又像呃真切地忽然近到身邊。我依稀聽到哰你急促哩心跳,在轉瞬之間澎湃著遙遠哩激情。這聲音,十好幾年沒有聽到哰,十好幾年呐。”
黃權路在校園裏轉了轉,心緒難定地,回到辦公室,環視四周,隻見盧征程不冷不熱地看了看他,鼻孔裏冒出一溜青煙,緩緩地升到半空,在屋頂彌散。雙手緊抱,仿佛在等待著一聲預料中的數落。他坐下身來,拉開抽屜,想想,又關上。抬起頭來,望著窗外。
黃權路一邊整理桌上的零碎,一邊想著校門外發生的一切,不禁乜了盧征程一眼,欲言又止。想想此事千頭萬緒,終究打消了念頭。盧征程似乎發覺了這輕微的異常,嘿嘿一笑,喝了口茶:“黃主任,何必用這種眼光看我?”
“你……”黃權路想想,終究打消了問的念頭,坐到椅中,一邊收集著零碎並放到抽屜中,一邊又在抽屜中搜尋起來。末了,終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望起窗外來。
“別你呀我哩。我真不明白你目光哩含意,但是我卻曉得你是出哰風頭,而且風頭正勁。頭一折還能叫風麼?”
“你啷子意思?”黃權路頭也沒轉,嘿嘿一笑,反思又是一驚。盧征程的話似乎提醒了自己,仔細回憶了一遍座談會上的每個細節,不覺哈哈哈笑了幾下,轉頭看了一下盧征程,又望起窗外來。
“意思哩意思,總在意思的背麵。”盧征程不陽不陰地哼了一聲道,“路黯然兮愁苦多,上下求索了無痕。”
“懶得跟你細兒懸乎。我正事多著哩。”黃權路說完話,走到淨水器旁邊,一邊接著水,一邊想著前前後後的事,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又轉轉頸子。沒有再說什麼,直到聽到盧征程叫了聲:“注意,燙手。”
他的手的確感到了一陣灼熱,趕快縮回手。杯中水晃動得右手浸淫,滴落地上。他才關注起水杯來。再接滿,端著杯子,回到座位,坐下。
盧征程見他沒有其他動作,於是等著他發話。見到他遙望窗外發怔,就打開電腦,開始無何止地折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