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獨角戲走過了漫長的荊棘，如電影裏的間諜，通過若明若暗的語言，企圖挑逗出民眾另類的情緒，從而激出主人公陳述厲害，並就此而掌握對話的主動權。
經過近二十分鍾的艱苦鏖戰，仍然未見黃權路的身影。那女人的氣焰似乎沒有找到接著頭的暗號，心中的氣也自泄了六分。
黃權路聽得樓下又一陣騷亂，原來是那個女人的丈夫——陳淩波趕了來。
“你在這點整啷子？人家都不跟你吵，你覺得有趣得很麼？你一個大學生，說哰這些廢話，管用嗎？”陳淩波一邊勸著媳婦，一邊按著她正得勁狂舞的雙臂弄得額頭浸汗，“快走，快走。回家整正事去。”
“我這不是……”
“我曉得你心裏難受。但是黃主任最近哩心也不好受。他都忍哰，你平時一個那麼講理的人，應該也能忍了吧？”
“是是是，得了吧？”那女人似乎心氣已經平了許多。
“你不想想，要不是鄭老師，我還在廁所邊打醬油嘞。再說屁大點事，值得你在這點扯破嗓子出洋相。”
一提到鄭樹芳，那女人眼裏突然閃過幾分羞慚，再看圍觀都以一種別致的目光看著她。她突然靦腆起來，頭一低，挽著她男人的手臂。
“那你說咋個辦？”
陳淩波給湊近她換耳朵，悄悄說了一陣話，她的臉上一時紅一時白一時青一時粉。一會兒之後，滿麵生春豔桃李，雙頰生輝波光灩，嘴裏隻是嘿嘿笑，早把愁緒拋發沿。
“咋個辦？看你折騰得臉紅脖子粗哩，要不要我找點下火哩補藥給你瀉瀉。你說你，老大個人，還跟一個小青年一樣，有啷子過不去的坎？再說你暫時沒有工作，又不是長期的。就算長期哩，我養你，還不行嗎？”
這話倒還應驗，七個月後的一個晚上，他兩口子到樹芳家來又是道歉，又是感激了一番。這種感激，容以後慢慢道來，現在時候尚早。
“就怕你養不起。”那女人突然哈哈一笑，“走吧，還讓我給他們看笑話？”
“自家都覺得是笑話哰，何必當初？”
“哈哈，氣也順哰。回家——”那女人回過右手，繞過自己向前，輕輕點了一下陳淩波的額頭，“回家。”
一會兒後，樹芳回到家，進門就說：“學校那邊都炸鍋哰。”
他沒有支聲，坐在沙發裏看著蘭眳換屆人的就職演說。
“你看你，隻怕從早起的第一根煙開始，就沒有消停過吧。嗬嗬，我忘哰，他們都說樓下這家媳婦，一個激情四射的演說家。過去我不相信，如今可算是相信哰。”
樹芳一邊走進書房，拾掇拾掇課本；然後走出書房，臉上不甜不淡地。坐到沙發裏，拾起沙發裏那件剛起了個頭的毛衣，瞄了瞄，開始打了起來。打了幾針，乜了他一眼。
“都是你嬌慣出來哩。”黃權路愣了一會，終於吱了聲。
“我嬌慣出來哩？”
“過去，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