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吏鳶自然知道於影心的話,應該代表了國民黨高層的意圖。他看著於影心粲然一笑:“大不了,全他娘的撤!”
於影心一臉悲催說:“誰撤,我們也不會撤!”
陸京士推門進來,對二人嚷叫。“他媽的太血腥了!一定以血洗血……”沈醉跟進來看著於影心安慰說:“報複敵人,這事很簡單。就我所知,在上海我們就不少於十幾個行動組。用不了一半天,都會接到通知。”
陸京士認為戴笠不在上海把對漢奸的反擊密令叫於影心傳達,而於影心以為蔣總統發話了她覺得有壓力,便對她說:“穩住神,現在就可以馬上行動。至於暗殺誰,上麵又沒點名,點了名張嘯林現在非常謹慎。所以,我們先從好幹殺起。”他又轉向張吏鳶和沈醉問:“你倆認為呢?”
沈醉沉吟片刻說:“我偵察到李士群,打算叫穆時英接辦《文彙報》。他是個漢奸文人。還有另一個漢奸文人劉呐鷗。我先把他倆報銷了。”張吏鳶思忖道:“法幣如果日本人被擠出上海,流向了後方,那麼我們後方馬上就會通貨膨脹。我認為,把重點放在打擊日本銀行奪回法幣市場。這是總裁和戴老板的命令所在。”於影心讚同說:“對,應該把暗殺對象放在通日的銀行,比較對路。”陸京士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從金融業入手,殺他個人仰馬翻!我回去便查便殺!”
於影心有了信心說:“好。”
陸京士說:“飯就不吃了。散夥。”幾人先後陸續出了酒樓,張吏鳶把陸京士叫住說:“兩家辦事處被炸成廢墟,一家農業銀行被集體屠殺。給上海造成對法幣的恐怖。我呢,正在著手另一件事兒。”陸京士答應說:“這些小事,你就別參加了。”
傍晚,張吏鳶回到了貝當路,崔誌剛下班往外走。二人打了個招呼,張吏鳶進院回到辦公室。齊眉穿著一件紗裙,拿著一張報紙興高采烈對張吏鳶翹起嘴說:“看,詩歌發表了。一共十首!”
張吏鳶接過報紙一看,詩歌是刊登在星辰報副刊的版麵上。齊眉果然用了冷眉的筆名。其中一首《不屈》寫的非常好。
野獸衝進鍾山
撕咬我的同袍
血肉分離
但驅不散金陵不屈的魂
瘋狂的野獸
不要那麼得意
淌血的心會鑄成複仇之劍
野獸們去死吧
直到把你們趕出去!
張吏鳶看到了齊眉對侵略者的刻骨仇恨,讚譽說:“寫的好,很大氣!”他也看到了一些對詩歌的評論。他認為如果齊眉按照這個方向走下去,她會成為一位很優秀的詩人。
“是嗎?但我都是用心去寫的。”齊眉第一次在張吏鳶麵前靦腆起來。
張吏鳶看著齊眉說:“你是在什麼時候,接觸到進步人士?”他認為一個女孩子不接觸進步人士是覺得不可能寫出類似的詩歌。齊眉眨眨眼睛告訴說:“我家鄰居,住著一對夫婦,我姐姐常去他家。後來,男人被抓走了。而那女人正要生孩子,我姐姐就過去照顧。那女人叫葉吉卿,對我講一些三民主義和中共對敵鬥爭的故事。後來,才知道,她男人叫李士群。”張吏鳶並不知道葉吉卿是誰,但李士群是太清楚不過了。在南京李士群並不出名,到了上海在圈內才變得無人不曉,而在街麵上一般人也未必知道。他追問一句:“後來呢?”
“突然一天,葉吉卿家鎖了門。直到我家被炸,他家的房子也塌了。”齊眉警覺起來:“總編,你認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