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是你嗎？”立岩看到立軍穿著紅衛兵的衣服站在門口，激動地喊，“媽，我哥回來了，我哥回來了”。立岩接過立軍手裏的包，轉身進了屋。
當立軍一瘸一拐走到蒙大媽麵前的時候，蒙大媽驚得站在那兒。“老大，真的是你嗎？”立軍默默地點點頭。“哥，二哥說你南下了，你咋回來了？”立紅快人快語地問。“哥，你累壞了吧，快坐下”立萍立即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立軍身旁，立軍挪動著不便的腿，坐了下來。
蒙大媽注意到了立軍的變化，“老大，你的腿？”立軍看看蒙大媽，“媽，我的腿受傷了”“哥，你的腿咋傷的？”立岩緊接著問。蒙大媽立即打斷了他的話“沒事，老大，到家就沒事了，你吃飯了嗎？”立軍搖搖頭。“立紅快給你大哥把飯熱熱，立萍給你大哥倒杯水，立岩去把你的衣服找一身給你哥換上”。看立岩他們忙去了，蒙大媽拉過立軍的手，“老大，跟媽說說咋回事”，立軍看著蒙大媽點點頭。
“我從北京和立岩分開後，就隨我們學校的大部隊南下了，一路上全是大串聯的紅衛兵，火車上根本沒有地方坐，擠得的連座椅底下都躺滿了人。在火車上別說吃飯了，連上廁所都費勁，因為廁所裏擠滿了人。車上的紅衛兵也不知道餓，也不知道累，就是一頓高喊毛主席萬歲，一頓喊口號 ，還有的就是聚在一起籌劃著如何破四舊。當火車到達山東後我們這隊下了車，領頭的說是要和來自全國各地的紅衛兵小將發動無產階級貧下中農聲討孔夫子，要砸爛孔墳的革命。緊接著的幾天裏孔府廟被封，孔林蒼鬆古柏被伐，墳被扒墓被掘，三孔書籍化紙為灰，無數石碑被砸被拔，孔子的泥像被搗毀了。然後又去砸老字號的店，給店鋪起新名，後來發展到看到女同誌有穿高跟鞋的就當街讓人家脫下，燒掉。我們當時覺得革命要徹底，後來攻擊當地工廠奪取工廠政權時，受到了工廠一些保皇派的反擊，我在那次鬥爭中，受了傷。由於行走不便，跟不上大部隊的步伐，我隻好回家養傷了，養好後我還將投入到革命中去”立軍緩緩地和蒙大娘講述著，眼神是那麼的堅定。
蒙大媽看看立軍，“快吃飯吧，吃完了上炕休息”。
立軍看看蒙大媽，“媽，你們今天怎麼沒睡啊？”蒙大媽看了一眼立軍，歎口氣說“等你爸呢，你爸還沒回來，聽說被定為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現在也不知怎樣了，沒有消息”。
立軍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可想想又把話咽了回去。
看著立軍吃完飯進屋了，蒙大媽的心裏翻江蹈海，五味雜陳，很是難受。孟大爺到現在音訊皆無，立軍又帶傷突然回來。平時沒事的時候，爺倆還一個勁的吵，可現在如果見麵了，又會發生什麼啊。蒙大媽一個又一個想法在腦海裏出現。
這一晚，對於蒙大媽、淑珍都是難眠的一晚。